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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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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令他的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但舌尖上的刺痛,依旧存在。

天色已渐渐黯淡,他在地窖的那段时间里,夕阳已经完全沉下,晚霞映得室内一片惨淡的红色。阿提拉向着门口走去,不想再在这空无一人,谜团重重的宅屋内停留更多时间。

吹灭蜡烛,走出去,关上门,拿起挂锁,照原样锁好,不留痕迹。

“你来早了吧?”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自然很熟悉,昨夜才刚刚听过的。

阿提拉转身,面对来者,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人。

“来早啦。”

果冥玲站在围墙的大门入口,穿着一件遮蔽上身,绣着异域花纹的斗篷,悠悠地说道,却不曾正眼看他,只是沿着墙壁慢慢走到角落,也不管院子里的地脏不脏,就随便地坐下,“酒馆晚上才营业呢,白天是没有人的。”

现在天还未完全黑去,并不能算白天,但也不算是夜晚。

黄昏。

周边的树林中,飞出几只蝙蝠,黑色的身影盘旋在血红色的晚霞中。

阿提拉向着她走去。

“你也来得比其他人早啊,黄蜂。”

“嗯哼,趁着她还没来,先在这休息一下,充会电。”

果冥玲背靠着墙,对自己这位不速之客毫无戒备,那空洞的双眼积淤着阴霾,涣散无神,从斗篷下不知哪一处口袋里摸出一个不知包裹着什么的卷起的纸卷,“等她来了,我就不能待在这了,她不允许……有火吗?”

“给。”

他递给她火折子。她接过,动作娴熟地点起纸卷,深深地吸了一口,呼吸,难闻的气味伴随着烟雾在四周弥漫开来。阿提拉觉得自己有些疏于防备,面前的人是黄蜂,这烟可以是有毒的,“嗯,打火机还你。”

“你留着吧。”

“谢啦,嘿,我……抱歉哈,我们认识的,对吧?”

“你昨天晚上才见过我。”

阿提拉有些厌恶她,后退几步。

“是吗,我不记得了,感觉像十天半月前的事了……呃。”果冥玲却没注意到他的举动,又从斗篷下取出另一支纸卷,“你要吗?”

“不。”

“对,对。我不该给你这个。”收回,她望着一边,口中继续说着话,冒着烟,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这是有毒的,是不好的。你没试过,我不能让你尝试。”

“如果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做?”

阿提拉问。

“唔……戒不掉。”果冥玲笑了笑,笑容却很无力,“我们都有瘾,都戒不掉。明知道不好也戒不掉,因为太有吸引力了。烟,酒,毒,赌博,暴力,血腥,恐惧……爱情,都在吸引我们,都是戒不掉的。”

又在说听不懂的话了。阿提拉心里想着,感到烦躁,想要远离面前的人,但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总不能一无所获。

“黄蜂,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他问,“关于琴师夏玉雪,你知道些什么?”

“她会弹琴。”

“……”暗自握紧拳头,“还有别的吗?”

“嗯,让我想想……”她伸手揉揉额角,又吸一口烟,“没了。我和她不是很熟,我只参加过那一次在京城针对她的行动而已,并且连她的面都没见到过。你去问夏兰吧,她们互相认识,虽然关系不太好。”

“蛛网已经死了。”

在烦躁的情绪下,这句话脱口而出,而后,阿提拉才意识到不该对面前人说这样的事情,“……抱歉。”

“……”

果冥玲看着她,依旧是茫然的表情,“我确实无法提供更多信息了。”

“那么,关于那个女人呢?”他又问。

“哪个女人?”她警惕地盯了他一眼,“我可不认识什么来路不明的女人,我是夏兰的女朋友。我是属于夏兰一个人的,我忠于爱情。”

“……那个黑衣女人。”

这实在是完全没有来由的警惕,在这里和这种神志不清的白痴闲扯实在是浪费时间。阿提拉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克制想对着那张欠揍的脸上糊一拳的冲动,他并不想那样做,他刚才已经说错了话,“那个姓苏的女人,夏玉雪的上级。现在和你们这些人一起待在这家酒馆里的那个女人,我们昨夜才见过面的。就是那个不允许你在这里……不管在做什么事情的那个女人。”

“哦,你说的是她。”

果冥玲好像终于清醒了几分,“对,我想起来了,我的确见过你,你当时打了我。”

“……对不起,我昨天有些……烦躁。”

“没事。”

她指间的烟卷即将燃烧殆尽,她将它丢在脚边,踩灭,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那么,她,你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是的。”

“好吧,嗯。什么方面的事情?”

“所有你知道的。”

阿提拉终于从这迷雾中看到一丝曙光,他弯下腰,靠近果冥玲,准备仔细地听对方叙述,“从你最开始见到她说起吧。你说过那次京城的行动,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行动之后,你们这些人就都失踪了。从那开始说起。”

“好吧。嗯……当时我没去。夏兰让我不要去的,她说那里太危险,所以那天晚上我自己在客栈睡着了,夏兰保证会回来的。但是自从第二天醒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客栈里等她,也没等到她回来。后来,组织里来了人传话,说那些去的人都失踪了,都死了,我并不相信,我依旧在等待夏兰回来,就这样,等了很久很久,我始终相信夏兰会回来的……”

长长的叙述,然而却和他需要知道的事情毫无联系。即便如此,不知为何,阿提拉却并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打断她的话,反而认真地听着,听果冥玲喋喋不休地讲述失去爱人的故事。或许是等待着那些真正有用的信息,又或许,是某种感同身受的共鸣。

总之,他耐心地听着。

“然后有一天,她来了……”

巴托里·阿提拉弯下腰,蹲在她的面前,认真地倾听她的叙述。天边的晚霞,渐渐黯淡,血红色也渐渐褪去,越来越多的蝙蝠出没,在空中盘旋着。

没有人注意到,在夜色的掩护下,远处的高树林中,一个人攀附在枝丫间,双手擎着一柄长长的武器,对准了那墙角交谈的两个人。她的一只手,手指不住地,有节奏地击打着武器的金属外壳,发出一下下轻微的响声。

- -.- .. -./.- -... -/..-

(嗯哼,在聊我呢?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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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啦,我不介意。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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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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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确定?完毕)

...-

(唉,我都告诉过她不行了,怎么又不听,害我呢。是什么,可乐?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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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不对,也不行。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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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一样啦,我的是烟草,她的可不是……完毕)

... .- --/..---/-- .

(不,两者有区别——你别管了,我们使用这种交流方式可不是为了闲聊的,有事说事。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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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先观察一会吧。完毕)

.- .../..-/.-- ... ....

(好,十一点下班,进来喝杯酒,在那之前继续监视,有情况随时汇报。完毕,通话结束)

他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样的事情真的会有发生吗?”他问。

“你不相信吗?”

果冥玲回答,望着他,“觉得这太过奇幻,太过不可思议,太过超现实?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无法相信?”

“这……”这对话似曾相识,“我不能理解。”

“可你以前也没听说过快速移动,伤口迅速愈合,读心,化身缥缈无物这些事,对不对?以前也不曾见过,凭借鲜血的输送,便可传递异能,便可令他人,甚至动物具备同样的能力,可以治愈重伤和残疾,对不对?如今还不是都见识到了?”

她说着,又伸手在斗篷下翻找起来,“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很多很多,更多更多我们亲眼所见,又无法理解的事情。和它们比起来,你曾见过的那些奇迹,都只不过是平常事情而已。比如,你见过蓝色小人转圈圈跳舞吗?”

“……什么?”

“我就见过。”果冥玲找到了一个油纸包,“说了那么多,感觉都有一些饿了,我得吃些蘑菇。你要吗?”

她又恢复到原先那种疯疯癫癫的状态。

“不。你说过,你不该给我这些的。”

“对哦……总是忘记。”

阿提拉望着她,心里感觉不是滋味。厌恶自然是有的,这颓废的模样,沉溺于迷乱中堕落的人,胡言乱语只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现在黄昏将近,他仍然无法回去。

然而在厌恶之外,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共情。面前的人,是一个失去过挚爱,因而沉沦的不幸者。他不得不为此而产生同情与怜悯之心。因而,也就一直忍耐着,一直耐心地听她时而清晰,时而混乱的讲述。

因为他能够感受,能够共情。

然而,终究这耐心也是有限的。终究,他也该离开了。秋茗一定已经醒了,一定在着急地等待自己回去,他不想在此处再耽搁更多时间。

荒废的一天。

他站起身,低头俯视坐在面前的果冥玲,后者自顾自地嚼着蘑菇干。

“我得走了。”

“走了?”

她抬头看他,神色涣散,目光空洞,“嗯……好吧,我还以为您今天是来找她的。”

“不了,已经很晚了,下次吧。”

“嗯,下次见。”

“那个……”

他转身,又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对着她说,“我……我得再次为我昨天晚上的行为向你道歉。我当时有些不清醒。你对我说的话,让我有些失去控制,因为——”

“没关系。”

她打断他的话,因口中塞满蘑菇干口齿不清,“我们都会有失控的时候,这很正常。我曾经也有过失控,差点把自己毒死。催吐了十多次才救回来。那次就是在吃蘑菇的时候,另外还有一次,我采了些虞美人打算炼药,结果烟气太重……”

原本打算吐露的心声,再次被压抑住。

他第二次转身离开。他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

“哦,她来了!”

再次回头。

所见的,依旧只有蜷缩在墙角的人。油纸包掉落在地上,干瘪的蘑菇洒落一地。果冥玲双手抱着头,不明所以地叫喊着。

“你听见了吗,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了吗?”

她对阿提拉说,眼神已经病态到了极致,“就像我刚才对你讲述的那样,这令人讨厌的副作用,这令人讨厌的声音。她在对我们说话,我们可以听见她,和她交流。因为我们的血管中流淌着她的血,我们的存在就是她的映射。你听见她说话了吗?她在强迫我,在试图控制我,她让我不要再吃那些蘑菇,也不要再讲那些剂量失控的话了。你能听见吗?”

阿提拉不能。周遭除了她的叫嚷外,并无其他声音,偶尔几只蝙蝠鸣叫而已。他真的很怜悯这个可怜的女子,因为伤痛,已疯癫至如此地步。当然,他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这本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所以他继续迈步走开,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

“啊啊啊,我不要被你控制!”

果冥玲依旧在他的身后自言自语,“我不要戒除,我不管那些东西对我有害或不有害,也不管那些东西对你合法或不合法。我需要它们,生理上需要,心理上更加需要。我需要它们来让我麻醉,需要它们让我昏沉,让我远离现实,我不要听你的,不要戒除!我更加不要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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