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澈默许了，许无边飞快扯过身边的夏凉被把自己盖上，像蚕蛹一样蛄蛹到床头，拽过枕头靠着，一副正经谈心的样子，彻底断了江澈乱七八糟的小花招。
江澈看着许无边笑，掀开被角钻进去，抓过许无边推拒的手说：“我不做什么，好好说。”
许无边瞥他一眼，说：“你在我心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江澈只好讨好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揉揉贴贴，语气温和地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隔着屏幕的时候，我就像你刚才那样，不停地猜你在做什么，猜你有没有生气。也怕你遇到困难，或者受伤了，但是不肯跟我说。”
两只大小不一的手叠放在一起，画面格外温馨。江澈眼神一闪，说：“其实前段时间，你弟弟跟我说过这些。”
许无边挑眉，抬眼看他：“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什么都不跟家里说。”江澈一五一十交代心路历程：“我当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现在才知道会这么难受。”
渐渐的，许无边忘了反抗，江澈便顺势贴了过去，从侧面搂住了许无边的腰，亲昵地贴在她脸边。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烧烤摊遇见的那个男生？”江澈问。
许无边点头，道：“记得啊。”金彩的小男友嘛。
江澈默了默，继续道：“当时他说，他在那段关系里若即若离，很不舒服，我就想到了我们。”
许无边有点惊讶，江澈从没跟她说过这些，一直都表现的很阳光，很积极，比她更相信这段感情。
疑惑之下，许无边轻声问：“我们？”
江澈垂眼，嗯了一声。
“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
江澈继续玩着许无边的手指，不想让许无边看见自己的脸：“那段时间，我总觉得我对你来说可有可无，你并不是很需要我。”
许无边睁大眼睛，反驳道：“我怎么会不需要你。”
“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靠你的消息缓解心情。看到路边小狗想到你，看到薄荷糖想到你，这还不够需要你吗？”
许无边话说的直白，以至于江澈的心猛地跳动，脸有些红。
失落的下垂眼飞快瞪大，诧异地眨了眨，而后又落了下去。
“可你说的这些，我没有感受到。”江澈有点闷闷不乐：“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你养的小宠物。你想起来了，就看看我，工作忙了就把我忘了。”
许无边有点心虚，想说不是这样的，江澈却不给她话头，极有怨念道：“不对，小宠物还能听到主人不高兴时的抱怨，我还不如小宠物，我像你包养的……你就是来嫖我的！”
江澈越说怨气越大，努力压制的情绪终于露出了头，环绕在许无边腰间的手随着情绪变动，再次作乱。
许无边躲闪不及，让他捉了个正着，再次失守，很快身子一颤，咬上了江澈的肩头。
在一起这段时间，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都极为了解。热潮像闪电一样席卷全身，带走了清醒的神志。
许无边抓着江澈的大臂，声音发颤，像压抑着什么：“哪有……这样嫖的。”
忍无可忍，许无边腰部用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压在了江澈身上，不由分说扯了他的上衣。
“有你这样聊天的吗？”看着江澈完全不反抗，还带着笑意的神情，许无边愤愤道：“你就是不安好心，净撩拨人了。”
夏凉被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滚到了床尾。
江澈的衣服被许无边粗暴扯开扔下，许无边趴伏在江澈胸口，狠狠咬了一口：“好好干活！一会儿再聊！”
……
晚风从窗口送来，窗帘翻动，吹散了一室旖旎。
许无边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床上已经换了新的三件套，床边的垃圾桶也换了新的袋子。
江澈赤着上身坐在床头看手机，见她进来，眼睛一亮，一把掀开被子让她坐进来。
许无边抱着胸扫他一眼，玩笑道：“我都要有心里阴影了，以后不跟你睡一个被窝。”
“别啊……”在一起久了，江澈逐渐变得没脸没皮，匍匐到许无边身侧，将人拉着坐下，吻了吻脸颊：“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不能不跟我睡。”
“嗤，瞧你这样子。”许无边点了点江澈的脑袋，江澈笑嘻嘻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帮她擦起头发。
洗过澡，许无边脑子清醒了不少，想起之前未尽的话题，要替自己辩解一二。
她向后坐，手指搭在江澈的大腿，说：“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很辛苦，分享点好的事情就够了，吐那么多黑水做什么。”
“至于工作上的事，我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你。”许无边侧头看了看江澈，笑着说：“我们不是同一个领域的人，各自有各自的方向与事业。”
江澈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向前搂住许无边的腰，凑脸过去问道：“那假如说，我写论文搞研究，但什么都不和你说，只说很忙，你会难受吗？”
唔，很忙，听起来有点敷衍。
许无边思考之后诚恳道：“会，这点我之前没想到，是我欠考虑了。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江澈笑：“我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呆着的时候，你从来不介意跟我说这些。所以我知道，你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没必要。”
头发差不多擦干了，许无边向后仰倒在江澈怀里，说：“是啊，我总觉得工作、烦恼说多了，就是在把你当垃圾桶。”
江澈不以为然：“我愿意当你的垃圾桶。”
许无边摇了摇头，有点幼稚道：“我不要。”
“这种事说多了，会消耗掉我们之间的感情。”她说。
头发蹭在胸口，痒痒的。江澈向后躬了下腰，说：“不会的。”
“会的……”许无边拖长腔，伸手捏了捏江澈的脸，说：“没有什么是无偿的，不需要回报的。把别人当垃圾桶，代价就是消耗这段感情。”
江澈不赞同道：“我的爱可以是不求回报的。”
许无边无奈笑了笑。
进入社会之后，这种事情她经历的格外多。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或许任何一个，自己不以为意的小行为都是在消耗彼此的感情。
“不会的江澈，我们只是还没走到那个地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曾经恩爱，最后却分开了的情侣呢？”
江澈沉默了。
片刻后，他向前贴着许无边的肩膀喃喃：“可你不告诉我这些，现在我的感情就已经得不到回应了。”
“……”许无边侧头看着他，贴了贴他的脸颊：“对不起，我之后会注意的。”
“不用说对不起，”江澈抱紧她，晃了晃：“我们都没错，只是观念不同，在磨合罢了。”
夜深了，一番谈心运动，又经历了一整天的惊心动魄，两个人都累了。
一床夏凉被挤了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恨不得头发也要缠在一起。
夜色中，许无边微微侧头，看着江澈的脸。
睫毛好长，鼻子也高，怎么看都好看。
突然，许无边心里回过味来。她报喜不报忧，聊天不聊正事的毛病，其实很早就有了。
刚才江澈也说，只要不在一个地方，他就会觉得若即若离。
也就是说，这件事在江澈心里已经压了一个月，只是顾忌她的工作一直熬到现在。
还要顾忌她的情绪，挑了这么一个刺激的叙述方式。
许无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江澈这么喜欢自己。
他真的像温柔的湖水，不知不觉侵入四肢百骸，让整个人都在温水里荡漾着，不会觉得冒犯，只会觉得温暖。
而她呢？
她在这段感情里似乎付出的很少，甚至因为年龄差和别扭，都没有明确说过爱。
江澈呼吸平稳，累得睡了。许无边侧身趴在他脸边，在夜色下数他的睫毛，看眼皮上的那颗小痣。
半晌，许无边轻声说：“江澈，我爱你。”
空气安静了半秒，平稳的呼吸戛然而止，然后骤然急促。
许无边心头一紧，下一秒就看见江澈突然瞪大眼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许无边吓了一跳，有点丢脸，整个人都有点烫，忙道：“没什么……”
“不可能，你肯定说了！”江澈眼睛锃亮，什么累啊难过啊全不见了，小狗一样扑过来，压着许无边问：“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快点！”
许无边不应，他就拧着脑袋来回蹭，哼哼道：“你之前都没说过爱我，你再说一遍，就一遍。”
实在是太像讨宠的小狗，许无边没憋住，笑出声来，被江澈压着挠痒痒：“我不……哈哈哈你别挠人啊！你犯规！江澈！”
笑闹声中，许无边打着颤，含着笑意说：“江澈，我喜欢你，我爱你，好了吧？！快别闹了……”
月色迷蒙，窗帘摇曳，江澈骤然俯身，温柔吻上了许无边的唇。
***
深夜，是情侣谈情说爱的好时候，也是舆论发酵的好时间。
安排好的营销号开始发力，在一堆求吃瓜的人群中，洒下了许无边新剧的消息。
【爆料恐为自炒营销，女导演新剧上线，谁来尝尝咸淡？】
【靠睡上位的女导演，到底水平几何？】
短视频平台也开始发力，营销号的标准语调配上短剧中唯美的画面，文案明明是挑刺画面不好，色彩一般，构图难看，可偏偏让人瞧出了逆反心理。
——不对劲啊家人们，我干摄影的，这片子质量可以啊，看上去是下了功夫的。
——好甜啊，你们谁看男主一把抱住女主那段了？简直太会拍了吧！
——内娱还在烤全羊的时候，短剧的床戏已经到了下个level……全剧哪个平台，俺不中了，我先去一步！
随着视线转移到新剧上，一组照片也开始在网上传播。
【今天下午，在国际大厦楼下拍到的。这是不是许导和新剧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