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停住了话头,因为后面传来响亮的吱呀一声——屋门自动开了。
所有人都瞪着那扇门,卢平立时走过去朝楼梯口张望了一下,回来后他重新掩上门,“没人。”
罗恩摇头道:“这地方闹鬼!”
“不,”卢平仍然盯着那扇门,“尖叫棚屋从来没闹过鬼。村民听到的那些尖叫和嗥叫都是我发出来的。”
他将花白的额发从眼前捋开,讲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从这里——从我变成狼人开始的。如果我没有被咬,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如果我不是那么鲁莽……”
卢平神色从严肃转为疲惫。罗恩想插话,但赫敏“嘘”了他一声,罗恩憋闷地看向我,想让我帮他说话。
我先嘱托罗恩务必抓紧老鼠,等听完他们的故事之后再决定相信他们与否。
我明白罗恩内心的惊讶与纠结,从哥哥那里继承来的宠物居然是个阿尼玛格斯!其实我已然相信卢平和布莱克所说的话,小矮星彼得是十足的坏人绝对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但现在我更多的是担心小矮星彼得会趁此机会逃走,而此时此刻罗恩手里的老鼠彼得仍在拼命挣脱,嘶吼尖叫,仿佛是在死神面前无意义的顽抗。
伴随着老鼠的狂喊,卢平神色复杂,将他悲惨的经历娓娓讲来。他在小时候被咬,父母使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治愈他。直到近来斯内普教授为他发明狼毒药剂才得以压制狼性,成为一匹“无害的狼”。从小到大,每个月他都会变成可怕的狼人,想要进入霍格沃茨几乎没可能。幸好遇到了邓布利多教授为他出了主意,他才能够顺利待在学校。
没想到卢平居然会有这样的经历,因为狼毒,原本平凡的人生彻底被打乱……多亏遇到了邓布利多教授,邓布利多教授可真是好人。
卢平说完叹息一声,注视着哈利娓娓道来,“几个月前我对你说过,打人柳是我进霍格沃茨那年栽的。实际上它是因为我进霍格沃茨才栽的。这屋子——以及通向它的地道——都是为我而修的。每月一次,我被秘密地带出城堡,到这个地方来变形。在地道口栽下那棵树,免得有人在危险期碰到我。”卢平苦涩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眼神深邃,让人无法看透。
原来这就是解决方法,虽是治标不治本,但对于当时的情况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大家都着迷地听着,连对他们有些反感的罗恩都十分认真。除了卢平的声音外,还有老鼠惊恐的尖叫声当作背景音,更为他的故事增添一丝凄苦。
卢平继续说道,那些日子的苦楚,被霍格莫德的村民当作怪物,幸而遇到了三个极好的朋友——小天狼星布莱克、小矮星彼得,还有哈利的爸爸爸爸詹姆·波特陪在他身边。他们并没有因为卢平变身狼人就会离开他。反而想了一个办法能留在他身边。
“他们学会了阿尼马格斯。”卢平阴郁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这让我在变形时期不仅好受一些,而且成了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我爸爸也是?”哈利很是吃惊。
“是的,”卢平说,“他们花了将近三年才学会。你爸爸和小天狼星是全校最聪明的学生,幸好如此,因为阿尼马格斯变形有可能出现可怕的错误——这是魔法部对阿尼马格斯严格控制的原因之一。彼得需要詹姆和小天狼星的全力帮助。最后,在五年级时,他们终于练成了,每个人都能随意变成一种不同的动物。”
“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帮助呢?”赫敏不解地问。
卢平微微笑道,“狼人只对人有危险,他们变成动物来陪我。每个月他们都披着詹姆的隐形衣溜出城堡变成动物……彼得个子最小,能从打人柳的枝条下钻过去,按到能让它定住的节疤,然后他们滑入地道来找我。在他们的影响下,我变得不那么危险了。我的身体还是狼形,但跟他们在一起时,我的心智好像不那么像狼了。”
“快点儿,莱姆斯!”布莱克吼道,他从始至终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斑斑,那炽热的眼神透着一种近似疯狂的渴望。
“快了,小天狼星,嗯……我们都能变形后,有多少刺激的事情可以做啊。我们不久便离开了尖叫棚屋,夜间在学校和村子里游荡。小天狼星和詹姆变成了那么大的动物,能够控制住狼人。我认为霍格沃茨没有哪个学生能把学校和霍格莫德摸得比我们更清楚……所以我们就画了那张活点地图,署上了自己的外号。小天狼星是大脚板,彼得是虫尾巴,詹姆是尖头叉子。”
等等!这几个外号!
我几乎楞在原地,耳畔回旋的一直都是这几个名字,“大脚板”、“虫尾巴”、“尖头叉子”,再加上“月亮脸”!是的!那短诗写的就是他们四个!
梅林在上!那份报纸以此隐喻,只让熟悉他们的人看懂!真是聪明的做法。
“是什么动物——?”哈利问道,但赫敏打断了他,“那还是挺危险的!在夜里跟一个狼人乱跑!要是你摆脱了同伴,咬到了人怎么办?”
“我现在想想还后怕呢,”卢平沉重地说,“有过险情,很多次。我们过后拿这些事开玩笑。那时我们年轻,不懂事——陶醉在自己的小聪明里。
“当然,我有时还会为辜负了邓布利多的信任而感到内疚……在没有一个校长肯收我的时候,他把我招进了霍格沃茨,而现在他却不知道我在违反他为保护我和他人的安全而制定的规矩,他不知道我引得三个同学变成了非法的阿尼马格斯。但是,每当我们坐下来商量下个月的冒险活动时,我总是把负疚感忘到脑后。我至今都没变……”
卢平面容变得凝重起来,话言中袒露出对自己的厌恶,“今年我一直在进行思想斗争,考虑要不要去对邓布利多说小天狼星是阿尼马格斯。但我没有去说。因为我太懦弱。如果说了,就意味着承认我上学时辜负了他的信任,承认我让别人跟我一道……而邓布利多的信任对我意味着一切。
“我小时候,是他让我进霍格沃茨的;我长大后,一直受排斥,找不到一份有收入的工作,又是邓布利多录用了我。所以我就对自己说,小天狼星是用跟伏地魔学来的黑魔法潜入学校的,与阿尼马格斯无关……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斯内普对我的看法是对的。”
“斯内普?”布莱克厉声问,第一次把目光从斑斑身上转移开,“这跟斯内普有什么关系?”
“他在这儿,小天狼星,”卢平沉重地说,“斯内普也在这儿任教。”他抬眼望向我们解释说,斯内普教授跟他们是同学,曾经布莱克搞了恶作剧,差点要了他的命。
我倒抽一口凉气,什么恶作剧居然差点要了他的命?难怪斯内普教授总是对卢平没什么好脸色。
布莱克轻蔑地哼一声,“他活该!鬼鬼祟祟地想发现我们在干什么,指望我们被开除……”
卢平将他们的过往全部告知我们。他们曾是同一个年级,但斯内普教授特别讨厌詹姆——哈利的爸爸。有一次他见到卢平跟庞弗雷女士一起穿过场地到打人柳那里。布莱克为了寻开心,告诉他说只要用长棍子捣捣树干上的那个节疤,就能跟着进去。于是,他就这么试了。哈利的爸爸听到了布莱克做的事,冒着危险追上斯内普,把他拽了回去。但他已经看到了卢平在地道那头。邓布利多教授不许他告诉任何人,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卢平的真实身份。
“这就是斯内普不喜欢你的原因?”哈利缓缓地问道,“他认为你也参与了那个恶作剧?”
“没错。”卢平身后的墙上传来一声冷冷的嘲讽。
这是与斯内普教授极为相像的声音,卢平背后的那面墙原本空白一片,随着声音响起,斯内普教授一下子揭下隐形衣,彻底显露出他,而他手中的魔杖直指卢平。
“Expelliarmus!”斯内普突然打掉卢平与布莱克的魔杖,他浑身充斥着阴鸷之气,阴森森地开口,“复仇的滋味真好。我一直盼着亲手抓住你。”
我越看越困惑,怎么斯内普教授也来了?他刚刚说“盼着亲手抓住”,抓布莱克吗?为什么?
“西弗勒斯——”
卢平想跟斯内普说话但被他一下打断,“我一直跟邓布利多说你在帮老朋友混进城堡,现在终于有证据了。”
在斯内普的威胁下,布莱克和卢平退至一边,全然没了刚刚的气势。
布莱克忌惮地盯着斯内普,“真厉害,斯内普。不过你聪明的脑瓜还是想错了,”他好声好气地重新向斯内普移动,“失陪了,雷穆斯和我还有事要做——”
斯内普根本不理会布莱克,在他靠近时用魔杖抵住他的喉咙,“给我个理由啊,求你了!”
卢平急忙开口阻拦:“西弗勒斯,别犯傻!”
布莱克没有再动一下,只是摇着头回答卢平的话,“他傻惯了——”
卢平怕布莱克惹怒了对方,“西里亚斯别说话——”
“你闭嘴雷穆斯!”布莱克不甘示弱地回话。
“看看你俩跟老伴侣一样拌嘴……”斯内普嘴不饶人打趣道。
布莱克不停他的话直接怨怼道:“你还是回去玩你的化学仪器去吧!”
斯内普抬起了手肘,在他魔杖之下的布莱克下意识地往下一蹲。斯内普冷着脸,威胁道,“我下得了手,你知道的!但摄魂怪们可是很想你啊。我好像察觉到一丝恐惧?”
布莱克似乎是想到什么,语气颤抖地答道:“噢,是啊。”
“摄魂怪的吻,那滋味真是不可想象。都说那场面不堪入目但我还是会尽量看完。”
斯内普一步一步向前逼近,布莱克被迫后退,一边的卢平再也看不下去,他替布莱克哀求道:“西弗勒斯,拜托你……”
局面直转之下,斯内普掌握主动权。哈利靠近赫敏抽走她放在裤兜的魔杖,我和罗恩都发现了但不约而同的不作声,没阻止哈利,以为他心中有了对策。
“你先走。”斯内普对我们使了个眼色。
“教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想大家应该好好谈谈——”我刚对斯内普说出规劝的话,谁知,站在我们前面的哈利慢慢走过去,却突然向斯内普发难——“Expelliarmus!”
咒语直接打中斯内普胸口,他毫无防备的被击飞,头撞到墙滑落到地上,没有动静可能是昏了过去。
罗恩吃惊道:“哈利!你刚刚干了什么?!”
我搞不清楚他们的谈话,现在也搞不懂哈利的做法,朝他不解地喊道:“哈利?”
赫敏吓得后退一步,“你袭击了老师!”
哈利不听我们的话,用魔杖直指布莱克,“告诉我关于彼得·佩蒂格鲁。”
“他当年是我们的同学。”卢平开口道,哈利赶忙将魔杖对准他,“我们还以为他是我们的朋友!”
“不。佩蒂格鲁死了。”哈利语气颤抖地说,又指向布莱克,“你杀的他!”
“不,不是他。”卢平迈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布莱克,“我也以为是但你说在地图上看见他了。”
“地图在说谎!”
“地图从不说谎!”布莱克纠正哈利,“佩蒂格鲁还活着!他就在那儿! ”布莱克说着指向了罗恩——手里的老鼠。
“你仔细瞧瞧!”布莱克质问道:“他是不是少了根脚指头!”
罗恩抱紧斑斑,嘴硬道:“那又怎样!”
哈利缓缓道:“他们只找到了佩迪格鲁的——”
“——手指!”布莱克接着说,“那个胆小鬼切了根手指假装自己死了!然后变形变成了只耗子!”
哈利说,“证明给我看!”
话题终于又回到了老鼠斑斑身上。它在罗恩怀里没停下一刻挣扎。
“那我们这就来给你一些证明,”卢平说,“你,孩子——把彼得交给我。现在。”
“得了吧,”罗恩害怕的看着眼前的布莱克,依旧把斑斑紧搂在怀里,“你想说他从阿兹卡班逃出来就是为了抓斑斑?我是说……好吧,就算小矮星能变成老鼠——老鼠有成千上万——他关在阿兹卡班,他怎么知道要抓哪只?”
“对啊,小天狼星,”卢平说着,转向布莱克,“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哪儿的?”
布莱克骨瘦如柴的手伸进袍子,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头,抹平了举给大家看——是去年夏天《预言家日报》上刊登的罗恩一家的照片,蹲在罗恩肩头的,正是斑斑。
“你怎么弄到的?”卢平震惊地问。
“福吉,”布莱克说,“去年他来阿兹卡班视察,给了我这张报纸。头版上就有彼得,在这个男孩的肩上……我立刻认出了他!我看过他变形多少次了。照片下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