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靠海，光是作为景点的海滩就有好几个，不过姜瓒打算带林清黎去一个只有本地人知道的海滩，风景不输景点，人少安静，关键是吃的经济实惠，很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傍晚时分，小电驴沿着蜿蜒小道迎着晚风前行，惬意得很。
唯一遗憾的大约也就是这里是东海岸，看不到日落，但天边的晚霞很美。
诚然，姜瓒此刻的心情更美。
大宝贝抱他一路了，贴的他那么近，要不是怕林清黎饿坏，姜瓒真想就这么一直开下去，永远不要停下。
远远就见前面那熟悉的棚顶，那是个海鲜大排档，摆摊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十分热情，开大排档二十年了，每天从晚饭到夜宵时间都是一座难求。
姜瓒第一次是被同事张晟带来的，他当时觉得很神奇，居然还有人在路边吃饭的。
这种在海边闲适放松的感觉和西装革履坐在高档西餐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来过一次就爱上了。
“小江来啦！”老板娘抬头看到姜瓒，热情打招呼。
姜瓒轻轻带下刹车应声：“带……朋友来吃饭！”
说朋友的时候他的话语微顿，林清黎没有否认，姜瓒松了口气，这是很好的开始！
“好嘞，那你们先坐，我一会来招待你们！”老板娘说着，顺势两手各夹了两瓶啤酒朝一桌客人走去，“江城纯生，冰的，吃好喝好啊！”
客人们笑着回应。
姜瓒将小电驴骑到了大排档对面的停车场。
说是停车场，其实不过是一片简易的沙地，里面横七竖八塞了不少车，四轮三轮二轮都有，看着杂乱无章，却很有生活气息。
小电驴熄火，环在腰间的手臂没收回。
姜瓒的耳尖发烫，他轻轻拍拍林清黎的手臂提醒他：“我们到了。”
林清黎应声，胃里的绞痛才刚平息，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只觉得脚下的沙子好软，踩在上面特别舒服，吹在脸上的海风带着轻微咸腥，意外地没觉得反胃，林清黎微微仰头深吸了两口气。
“我和同事聚餐都喜欢在这里，老板姓黄，他的爆炒蛏子和麻辣钉螺做的贼好吃，我吃一次就喜欢上了。”姜瓒觉得自己脸颊都在发烫，有些不敢去看林清黎的眼睛，拼命转移注意力，“这边走。”
“好。”林清黎跟上他的脚步。
老板娘早就给他们收拾了一张桌子，就在靠海的那边。
“小江今天吃什么啊？”老板娘笑眯眯问，一面打量着林清黎。
“你想吃什么？”姜瓒问林清黎。
林清黎笑了笑：“我都行，你点。”
“那行，你先去坐。”姜瓒让老板娘记上老板的拿手菜，钉螺和瓜子一样都是聊天神器，自然不能少，“今天还有什么新鲜的？”
“有呀，刚捞上来最新鲜的带鱼，要不要？”老板娘朝姜瓒使眼色，“小江啊，这个朋友以前没见过哦，人还蛮好看的嘞。”
姜瓒的脸更红了：“带鱼我要，再要盘蒜末空心菜，对了今天别放太辣，我怕他吃不惯。”
这边，林清黎刚坐下才发现靠海那边的篷布是透明的，正好可以看见整个沙滩。
这个点有人在沙滩上遛狗，那只哈士奇看起来很活泼，一次次往打来的海浪冲，它的主人在笑，画面异常和谐。
毕业后除了赚钱还是赚钱，其实在VL杂志的时候，他也因为工作需要去过不少地方，却从没有这样停下脚步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胃里还是难受，林清黎下意识伸手捂住胃，却忘了握了冰金桔茶一路的手掌依然冰得很，刚贴上胃部他的手就缩了回来。
“怎么了？”姜瓒坐在了对面。
林清黎掀起轻薄眼皮，冲他笑：“没买太多吧？”
姜瓒忙道：“没有，就两人份，不浪费食物。”他又问，“要不要喝点冰啤？”
林清黎捏了捏塑料杯：“还有半杯，喝不了那么多，你喝吧。”
姜瓒：“我就算了，酒驾不好。”
林清黎愣了下：“骑小毛驴没事的吧？”
“也要罚的。”姜瓒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十块钱呢，我同事被抓到过。”
少爷口中的十块钱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让人想笑，林清黎忍了忍，努力抿唇：“那好吧。”
姜瓒抓了把瓜子给他：“免费的，还无限量供应呢。”
“嗯。”林清黎捏了颗在手里，大多餐馆都送餐前花生瓜子，这在少爷眼里也是新鲜事。
黄老板炒菜的速度快，不多时菜都上齐了，果然没多点，一盘红烧带鱼，一碟空心菜，一盆爆炒蛏子，外加一盘麻辣钉螺。
“你尝尝，味道真的很好，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特意让老板少放点。”姜瓒将所有的碗碟都往林清黎面前推了推。
林清黎其实是可以吃辣的，只是眼下胃不好，看着一桌鲜辣海鲜有些却步，他迟疑两秒，嗦了枚钉螺。
汤汁鲜香麻辣，螺肉爽脆入味。
林清黎抬眸赞道：“好吃啊，姜瓒。”
他每次叫他名字，姜瓒都会心跳加速，他笑道：“那你多吃点，尝尝他们家的蛏子，很肥，也没有沙。哦，还有今天的带鱼，刚捕捞上来的，连冰柜都没放过，超嫩的！”
他鼓起勇气给林清黎夹了菜，他没有拒绝，姜瓒高兴得嘴角快裂到太阳穴了。
林清黎出生在华国中部，大学也是在省会榕城上的，他们那里的带鱼都是冰冻的，他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刚捕捞上来的。
鱼肉鲜嫩顺滑，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林清黎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二十多年的死鱼柴肉，味蕾被满足，连胃里的难受也能暂时忽略了。
对面的姜瓒肉眼可见的高兴。
林清黎舔着唇边的汤汁，盘算着现在突然要他的联系方式是不是很奇怪？毕竟有钱人对这方面的隐私都很在意，他只是个意外求收留的过客而已。
“味道不错吧？”姜瓒被林清黎盯得有点心慌，脑门一热就说，“我加你微信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味道不错就要加好友，他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没想到对面的人几乎没有迟疑：“好啊。”
姜瓒愣了半瞬才反应过来林清黎答应了，急急忙忙翻出二维码，结果发现林清黎也把自己的二维码递了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
姜瓒：“我扫你！”
林清黎：“我扫你。”
两人：“……”
姜瓒窘迫得脖子都红了，眼底还有点小慌张，这模样有点可爱。
林清黎轻笑道：“好，你扫我。”
姜瓒立马扫了面前的二维码：“加你了，你快点通过下！”
林清黎垂目见他还发了验证信息——【你好，林清黎，我是江瓒】
怎么这么可爱。
下一秒，验证通过。
姜瓒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新增的头像愣了好几秒。
头像是两棵树，树干修长光滑，两棵树离得近，树冠稍许重叠，很像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头像是你自己拍的吗？”姜瓒问。
“嗯，路上看到，随手拍的。”那天其实是林清黎生日第二天，李洛川回榕城和他一起吃了饭，他送李洛川去机场路上看到的，觉得很像他和李洛川十指相扣的样子就拍了下来做了头像。现在想起来，真的可笑，他下意识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姜瓒感觉得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便又想起他大学的男朋友，或许头像也和那个人有关，迟疑了下，姜瓒还是没问。
林清黎的微信名很简单，就一个“林”字。
姜瓒低头认认真真写上备注“林清黎”，他的手指微顿，删掉了后两个字，改成了——林大宝贝。
林清黎正打算换个头像，刚点开相册往下翻了翻，突然听姜瓒道：“拍得很好看，特别适合你。”
“什么？”林清黎倏地抬眸。
姜瓒坦荡朝他笑：“两棵树，木木，林嘛，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微信，特别好认的头像。”
林清黎的指尖轻颤，是林，和其他人都无关。
过去是无法消除的事实，其实他不需要刻意回避，本来就是他的一厢情愿，所以这个头像和李洛川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姜瓒的话像是让他可笑的过去变得没那么不堪，他退出了修改页面，轻轻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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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出来，天色彻底黑了。
海风有些凉，吹在皮肤上却很惬意。
小电驴沿着海岸线一路缓缓开回文华小区。
姜瓒刚推开铁门，就见赵阿姨在隔壁探头探脑，就一顿饭的时间，姜瓒的微信和电话都快爆了，他早把手机静音，消息一条都没看过，毕竟和陪林清黎吃饭比，这些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不值一提。
“你先进去，我把车去还给小毕。”目送林清黎进门，姜瓒直接把小电驴开到隔壁。
“少爷！我的祖宗您可算回来了！”赵阿姨一把将人拉进去，关上门，“给您打电话怎么还不接呢！信息也不回！老陈他们都去找您了！”
姜瓒：“……什么事啊？我忙着约会，哪有时间看。”
“约什么会啊！”赵阿姨一脸惊悚，“小毕看了昨晚的监控！那个人在公交站蹲了半天，起来直奔您家门口，都不带犹豫的！他摆明了是冲您来的！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少爷的身份，这是仙人跳！是杀猪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