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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曦从未见过祁影如此生气。她像一座压抑已久未曾喷发的冰川下的火山，她仍能自抑，她仍有理智，但凭什么要令这样优秀、端正、温柔的人承受这样难堪的现实？是被欺骗，被抛弃，还是两者皆有？

孜曦心疼。问话可以先告一段落，她安排几个晶人离开，转身去拥抱祁影，拥抱她发僵的躯体，抚摸她的脊背，耳鬓厮磨。又反复吻她冰凉面颊和唇，寻找她的眼睛，看着她柔软安慰：“别气，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都不是大问题。上校，你这么出色，喜欢你的人到处都是，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打倒你。”

女人柔软、甜蜜、纯净，抚慰人时温柔得不可思议。祁影渐渐放松下来，搂住孜曦，怒火倒是渐渐下去了些，全转成了另一种欲。

两个人单独待在小楼的二楼，吃了几个新鲜摘下来的水果，又吃了点晶人制作的肉食。晶人的建造手段巧妙天然，二楼做了一汪小小的温水浴池，两个人泡了一阵。祁影搂孜曦在怀里，黏黏糊糊地啃她的耳朵，祈求道：“曦曦，想做。”

“但是我想工作了。”孜曦说着，把她推开一点，上下看两秒。女军官湛蓝眼睛有几分忧郁，面孔清丽，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有肌肉的地方结实的恰到好处，身体线条相当完美。

这个女人有一张非常蛊惑人的面孔。更糟糕的是，这个女人还有非常蛊惑人的身体。

孜曦表情动摇了，祁影马上凑过来吻她。孜曦只能不太有权威地警告：“只有一个小时。”

“好的。”

·

祁影把祁陵和祁竺带走了，不知道去做什么，剩下几个人被孜曦指挥得团团转。她简单对几个临时助手进行了一番培训，安排她们对收集回来的植物、土壤和矿物进行简单处理。

在青石小楼的一楼，孜曦展开悬浮实验箱继续未完的工作，对所有的实验材料进行分析，测定土壤和矿石的元素组成，分析微生物结构，分析各种地底植物的能量代谢和信息传递机制。她判断力敏锐，对各星域自然环境的知识储备丰富，只要看初步的分析结果，就能对大部分新品种生物的生存机制有相当精确的理解。

晶人们对她们防备心很重，说话语焉不详，但仍然被动透露了许多关于地心域、晶族人和精灵们的关键信息。

月神星地下，地心域至少存在三层结构，滤氧层、生命层和深渊层，每一层的生态环境都截然不同。滤氧层是她们如今所在的区域，在这层之下是晶人们真正居住的生命层，比滤氧层更温暖，物种丰富。再下层是距离月神星地核最近，环境最为恶劣的深渊层，部分区域流淌着液态岩浆，环境温度能达到80度以上。

晶族人居住在地心域时间已有千年甚至更久，族群文明的根基是晶族人的精神力和自然属性能力。星际社会对这类文明族群一般分入灵能分支，他们不建立现代科研体系，对世界有独特的认知和使用方式，个体能力比普通人类强大得多，走上了人类生命发展的另一条路。

孜曦把手边有的材料和物种录完，下一个目标就成了精灵。

她问毛茸茸的嘟噜噜：“嘟噜噜，我可以研究一下你吗？我保证不疼，我不会伤害你的。”

作为临时助手的祁桑在门口听见，脸色都变了，阻止道：“精灵是我们晶族的重要成员，怎么能随便给你研究！”

孜曦淡定看她一眼，没理会。

“叽？”嘟噜噜在半空绕了几圈，黑亮黑亮的小眼睛望着孜曦。女研究员笑眯眯的，眼神清亮干净。

嘟噜噜落到孜曦手里，毛毛飘落下去。它说：“叽叽。”可以的！

嘟噜噜很喜欢孜曦，又有祁影的关系在，像个毛茸茸小玩具任由她做身体扫描，还取了一点毛发做分析。一人一球边做检查边友好地聊天。

孜曦：“102克，那你还挺重的嘛。”

嘟噜噜：“叽叽。”

孜曦：“你出生就这么大吗？”

嘟噜噜：“叽。”

孜曦：“你知道人类有些故事里会怎么形容你们这种神奇的小生灵吗？”

嘟噜噜：“叽？”

孜曦：“人类一般说精灵会魔法。”

嘟噜噜：“叽！”

祁桑等人不敢置信，即使是她们晶族人，大部分时候也无法获取精灵的好感，为什么嘟噜噜对孜曦会这样另眼相待？

孜曦很快发现，精灵是很特殊的生命。它们没有一般动物的身体结构，在厚厚的毛发当中，存在着一个十二面体的核心。这个核心承载了精灵的精神力和独特的自然属性能力，而且比晶人强大得多。

地心域存在风水火土木5种自然属性的精灵。嘟噜噜就是一位土属性精灵，它能够凭空转移一座小山峰，能够自主穿越厚达千米的土层，能够攻击人的精神力，还有许多尚未展示的特殊能力。

分析了一番，孜曦将嘟噜噜拿在手里揉搓，笑道：“你比我们人类还要聪明厉害，是不是，嘟噜噜？”

“叽叽！叽叽！”嘟噜噜乖乖地躺在孜曦手上，两只小眼睛快乐地眨啊眨，凝视孜曦漂亮的面孔。它是真的喜欢孜曦，精灵天生就亲近精神世界丰富又纯净的人类，人类对精灵是否有恶意，精灵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惜我听不懂嘟噜噜说的话，祁影说她小时候听得懂，是吗？”

“叽叽！”

祁桑悄悄看着，深深忌惮。孜曦所收集、分析的这些数据，任何一条流出星际社会，都足够晶族成为无数大势力眼中的肥肉，现在更是收录了精灵的资料。为什么，精灵会这样偏爱她？

这个女研究员，对她们晶族来说，也许比祁影更可怕。而现在族长和长老甚至还不知道，祁影已经重新回到了地心域！

必须除去孜曦。只有杀死她，才能保证这些属于晶族的秘密，晶族的资源，不被泄露到外界去。

在一次送完材料，孜曦背对她埋头观察分析仪时，祁桑暴然而起，反手从腰侧抽出一根尖锐的红黑色长木刺，朝孜曦扑去！

在孜曦身体周围，无形的防御力场突然一亮，与木刺接触的点不断漾出一圈圈涟漪，非常稳定地抵挡了祁桑的攻击。

祁桑面色一白，收回木刺向后退出几步，撞在了刚刚抱着一篮果实进门的祁月身上。祁月慌乱扶住祁桑，果子哗啦啦掉落满地。

祁桑不敢相信，孜曦身上居然有一个地面生态圈才会用到的防御力场？她对防御力场相关的科技并不了解，但知道，一个微型且隐蔽的防御力场，一定非常昂贵，这个孜曦，到底是什么来头？！

孜曦转过身看她们，笑了笑，从容叫道：“嘟噜噜！”

在门外花园里玩耍的小精灵立刻出现在孜曦身边，“叽叽！”这可是好朋友祁影专门吩咐了要精灵保护好的人！嘟噜噜能做到！

孜曦直接开始告状：“这两个人想杀死我，我吓坏了。”

“叽！”嘟噜噜气坏了！这些坏晶人，怎么还在捣乱！连串“叽叽叽叽”伴随凭空出现的怪异土黄色刺影投向她们。

“快跑，是惩罚之刺！”祁桑和祁月脸色变了，立刻散开逃跑。这可是晶族人触犯族规时才会动用的严厉处罚，它攻击的不是身体，而是人的精神力。这种攻击并不带来疼痛，但是承受者会很明显的感觉到精神力被虚无吞噬，对依赖精神力的晶人来说，这比□□上的惩罚更可怕。

精灵能力诡异，制造的刺影有追踪性，穿透身体后，她们的精神状态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靡，连身上的属性印记都变得黯淡两分。

祁月比较年轻，居然气哭了，指着嘟噜噜说：“你是我们的精灵！你为什么宁可帮地面人，都不帮我们！”

嘟噜噜凶巴巴地批评她们：“叽叽叽！”精灵不属于任何人！不能欺负精灵的好朋友！

孜曦姿态优雅在椅子上坐下，淡粉花瓣一样的指尖交叠，微笑道：“请两位坐吧。现在，也许能好好坐下来谈谈了。我们对你们并没有恶意，何必搞得针锋相对呢？”

嘟噜噜在一旁怒气冲冲，祁桑和祁月不敢再得罪孜曦，默默在孜曦对面坐下。

孜曦问：“第一个问题：对祁影的事，你们还知道什么？”

承受惩罚之刺对晶人状态影响很大。祁桑精神萎靡，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回答孜曦：“我只知道她小时候一直养在精灵之地，跟随长老生活，很小就有很高的精神力天赋。”

孜曦问：“她的父母是谁，你听过吗？”

祁桑摇头：“没听过。我们晶人很看重族人，更看重孩子。如果她的父亲或母亲还在，不可能把她送去精灵之地抚养。想知道她是谁的孩子，只能去问祁花长老。”

孜曦继续问：“所以，能够与精灵契约，就能当族长？精灵对你们来说这么重要？决定晶族的生死？？”

“让我猜猜，精灵可以帮你们制造必须的生存物资？治愈疾病？帮助繁衍？激发能力？是晶族的神灵？精灵会死吗？精灵从哪来？在这一层的下面吗？”

孜曦语速很快提出了一堆的猜想，通过观察她们的微表情和微动作，立即判断出了许多正确答案。

她直指核心：“看来有一种非不得以的原因，让你们必须仰仗精灵的能力生存。”所以，年幼的祁影如果真的尝试契约过，又失败了，她没有留在地心域，一定有一个关键的原因。

她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睛盯着祁桑，进一步问：“现在还有人在尝试契约精灵吗？”

祁桑像被雷劈了一下，又惊悚又害怕，怎么会有人脑子这么清晰？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会给她自动带来一个正确答案，她根本不需要听到别人明确的回答吗？

祁桑不敢再回答了，垂下脸，沉默不语。她隐约感觉得到，她再说下去，这个女人也许会把晶族所有的秘密都掏空。世界在这种过度聪明的人眼里，难道是透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