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怀瑜就一脸无奈的表情，不自觉地絮絮叮嘱他。
太子从怀瑜手心接过莲子，一个个放到嘴里品尝，一边听怀瑜说。
莲子有一点点苦味，但是太子却觉得很甜很甜。
太子看着怀瑜低头认真地剥莲子，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满满得都是心疼。
太子一把吃完手里剩下的莲子，往怀瑜那边挪过去。
“来来来，给我，我给你剥，这莲子挺好吃的，你也吃一点。”
说着就从怀瑜手里把莲蓬抢过来，顺便把怀瑜手边的那几朵没剥的一并拿到自己旁边放着。
怀瑜手里猛地一空，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太子。
猝不及防间，太子矜贵的脸闯入视线，清晰流畅的下颌线，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眉眼，长而浓密的睫羽弧度优美、仿若蝶翼扑闪，脸上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
怀瑜惊觉，离得太近了。
猛地往旁边一撤，不料重心不稳加之又坐在船边上，这一撤直接就后仰悬空在湖面上。
怀瑜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没有着力点，手下一空，惯性直接带着怀瑜掉进了水里。
“啊。”
“砰。”
怀瑜只来得及小小地惊呼一声，就噗通入水，‘砰’的一声溅起大片水花。
本来太子感觉到怀瑜的注视还剥得更加起劲，却忽然就发现怀瑜的气息一下子离远了，忙转头去看，就发现怀瑜快掉进水里了。
太子手一松，手里的莲蓬、莲子滚落一地。
“修瑾。”
太子着急忙慌地伸手去拉他，终究还是慢了，伸着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却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咳咳。”
还好怀瑜会泅水，虽然掉下去的时候呛了一口水，但马上就调整好自己浮了上来。
怀瑜抹了把脸，咳嗽了两声，才舒服些。
太子怔怔地看着。
因着落水，怀瑜的头发有几缕湿湿地修饰在怀瑜的脸边。
水珠从他的额头滑过，在眉骨滴落，顺着鼻梁流连牵挂在他的鼻尖，还有一些随着他的睫羽垂落。
白玉般的手拭去晶莹剔透的水珠，手背的血管像是绘上去的青色纹路，水嫩嫣红的唇瓣轻启，清越的声音响起，把太子从绝美的画面里惊醒。
“噗，哈哈，修瑾你，你怎么掉下去了。”
太子回神后就是一阵不加掩饰的笑声，伸手给怀瑜。
“来，我拉你上来。”
怀瑜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心念一转坏念头就冒了出来。
游到船边，却没有急着去牵太子的手，而是抬头望着他询问。
“你前些日子生病，如今已经大好了吧。”
太子不解，明明已经在信中说过多次了，但还是老实回答。
“早就已经好了啊，快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别着凉了。”
得到太子的回答，怀瑜衡量了一下水温，在稍稍愧疚了一下之后，看着太子脸上藏不住的笑意下定决心。
怀瑜缓缓伸手，在抓住太子手腕的时候猛地深吸一口气，一用力，就把太子从船上拉了下来，一起沉进了湖水里。
怕太子呛水，怀瑜憋着气想去拉他出水。
太子猝不及防被怀瑜拉入水里，整个人只能依靠着本能，挣扎着想去抱住怀瑜。
怀瑜险些被他缠住，好在怀瑜水性好，力气也比太子大，绕到太子背后把他托举出水面。
“咳咳咳。”
太子呼吸到空气，一阵咳嗽，紧紧抱着怀瑜的手臂。
怀瑜单手托着太子游到船边，让他扶着小舟才放手。
“信里说得多厉害呢，说自己水性好极了，现在看来都只夸耀，看你还笑我，你现在可比我狼狈。”
看着他湿漉漉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的样子，语气都软了三分，温温柔柔地笑话了他一回。
抬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关切地询问。
“可好些了？怎么呛得这么厉害，是我不好，不该把你拖下水的。”
太子缓过来后甩了甩头发，看着怀瑜担心的样子安慰他。
“我没事，我水性很好的好不好，只是刚刚一下子没想到，没防备，这才呛到了。”
说着就抬手将水珠往怀瑜脸上弹。
太子笑起来：“这水还挺舒服的。”
一边说一边游远了。
怀瑜不及闪躲，被弹过来的水珠溅了一脸，抬手抹掉，看向罪魁祸首。
好家伙，笑得比阳光还耀眼。
怀瑜往太子那边游去，一边游一边给太子泼水。
一个追一个跑，一个泼一个躲，两个人有来有回，你来我往，嬉笑打闹，不知疲倦。
湖边的亭子里。
郑怀舒一进亭子就被各色的美人吸引了。
坐下欣赏美人们载歌载舞，时不时吃点桌子上的水果点心，再品一品清茶，自在得很。
欣赏的同时，郑怀舒不免起了挖人的心思。
其中，领舞的舞姬舞姿出众，堪称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了。
虽然颜色在一众美人里不算出众，但也称得上清秀佳人且气质淡然。
眼睛很是干净透彻但是却透出一种虚无的感觉，起舞时眼神里都是对舞蹈的热烈执着，看得出不是爱慕虚荣的人。
瞧着年岁有些大了，应该是要另谋出路了，不知道能不能挖去做个教习。
郑怀舒默默思考着，眼睛一瞥，往乐师堆里打量了下。
嗯，还有那个弹箜篌的小乐师，长得真是精致极了。
技艺虽然比不上苏娘子的琵琶，但他的箜篌却真正有一种洗涤心灵的感觉。
啧，小小的年纪有这么好的技艺，不说自视甚高、眼高于顶吧，怎么一副眼神空洞、心如槁木的样子，连那精致的小脸都黯淡失色了。
郑怀舒想着等怀瑜和太子回来了问问太子，她能不能把这两个人给挖到手，确定一下再问问两个人的意愿。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两个回来。
索性出声先遣退其他人，单留下她们俩。
“停一停，你们都先出去，嗯，领舞的和那个弹箜篌的乐师留下，到我面前来。”
说着看向一直候在一旁的汤圆儿，眼神示意了一下。
汤圆儿会意，挥手示意一众乐师退远些。
两个人走到郑怀舒面前行礼。
“你们叫什么名字？”
郑怀舒礼貌询问。
“妾身贱名春岚。”领舞的舞姬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回答。
“......小奴名叫微生。”箜篌乐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
这都是进了教坊后改的名字吧。
郑怀舒心想，不过也不重要，名字只是个代号嘛，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等她们脱籍到了天外居，自然随便她们叫什么。
郑怀舒也不打算绕弯子或者解释什么，直接了当地询问。
“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天外居，我是天外居的东家，如果可以，你们愿不愿意到天外居做事？”
微生一听就抬起了头，眼里的光彩衬得那张脸摄人心魄。
“我愿意。”
斩钉截铁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
那可是天外居，从前挖了好些从教坊司出去的乐师。
天外居为他们脱了籍，将他们纳入保护伞下给他们提供依靠。
他偶尔会遇到那些在天外居的乐师，他看得出来，他们都过得很好。
如果他也能去天外居，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被强迫、被玷污，真真正正地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春岚对他的渴望毫不意外，毕竟微生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不过春岚还是仔细想了想，比较了一下教坊司和天外居的差异，然后毫不犹豫。
“我也愿意。”
天外居的待遇明显要比教坊好，而且她也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跳舞，若是在教坊司，那可就不一定了。
郑怀舒没想到二人这么的干脆。
“呃......好，既然你们这么干脆，那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待。”
被两个美人用渴望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郑怀舒一个冲动就给出了承诺。
嗯，三哥不愿意帮忙的话，还能想另外的办法嘛，之前也不是没操作过，就是麻烦了点，不过也不算什么。
说定，郑怀舒又和二人聊了聊，一边等太子和怀瑜回来。
郑怀舒在亭子里自在逍遥，远处却有人嫉妒地快咬碎了牙。
离着亭子远远儿的地方，礼部尚书之女王茹云带着侍女想要靠近，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侍卫拦住。
“前面是太子别院，今日太子殿下在别院里，吩咐不准人打扰，还请娘子止步。”
王茹云见他阻拦，心下无语，举起团扇掩面，一个眼神递给身旁的侍女。
废话，要不是知道太子在这儿，谁会来大老远跑来这里。
侍女会意，上前一步，趾高气昂地对侍卫喝骂。
“大胆，你知道我家娘子是谁吗，就敢阻拦，也不怕丢了自己差事。”
“我家娘子可是礼部尚书之女，太子的表妹，还不快速速让开。”
侍卫不为所动，见她们不识趣地还要上前，只能再次重申。
“请娘子止步。”
王茹云见侍卫一根筋说不通，心下暗恨。
往里面望了望，正好一阵风把纱帘吹起，就看见一个陌生的漂亮娘子坐在亭子里，顿时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