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头盔回到现实世界，已是凌晨。
乔源青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揉着太阳穴，略感头疼。
明天还要上班呢，没想到一玩就玩了这么久。
他拿起手机，找到路子熠的微信聊天框，当即就发了条语音过去。
青青草原：路哥啊，这3D音游谁设计的，很累啊，我头都要爆炸了。
没想到那边秒回了。
火習：熊猫吗？是我，很难吗。
很难吗？
乔源青真是没来由的一股无名火。
火習：之前试了，人均十分钟都过了。
十分钟！怎么可能？乔源青感觉自己青筋直跳。
青青草原：还行，就是玩法比较新颖，大众接纳度可能不会很高。
他已经尽可能地委婉了。难道他是什么游戏黑洞吗，别人十分钟能过的他打了几个小时？
对了——难道又和人机与玩家有关？那个守村人明显不是固定npc啊。
火習：行，我后续再跟进优化一下。你现在是联机模式吧？还有别的问题吗？
青青草原：是。没了。
火習：你没事少招惹其他玩家，到时候偷偷给你上强度了都不知道。
乔源青差点把手机摔了。
那张神性十足精致完美的脸又浮现在脑海，乔源青狠狠地往沙发里一瘫，大叫道：“妖孽！妖孽！大爷我早晚请高人收了你！”
亏得他当时还被美色迷了眼，真觉得那人潜意识里留了点印象要对他好，没想到又是一轮作弄。
可惜下线之后也是断联，这游戏根本加不上好友也无从讨伐，说来说去也是空话。
不过这仇倒是又记上了。乔源青恨恨地磨着牙，想着之后时机合适线下单杀也不迟，反正他们老总的微信现在在他手上，甚至还欠着他人情呢，找个人算多大点事。
接下来的日子乔源青都忙得根本没时间上线。只有他主要负责的项目组会出去团建，周五当天的工作要全部对接给其他部门，周六日若有突发情况也要做好准备。
一项一项仔细检查下来，微信和钉钉几乎没停过，乔源青终于赶在周五之前交代清楚了。
因为迟迟等不到乔源青的回复，窦环渺特地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人的声音依然是很有磁性，是叫人过耳不忘的那一挂。
哪怕没有备注，乔源青也是一听就认了出来：“窦总啊，什么事还劳烦您亲自联系我？”
明知故问。窦环渺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收到我的微信消息，看你迟迟未回，多少担心。”
话倒是不肯说满，电话两头的人倒也心知肚明——担心的不是乔源青，而是他食言带不来的那尊大佛。
不过乔源青也不是故意忽略窦环渺的消息，工作消息实在太多，其他无关的自然就意念回复了，这会正主忽然打上门来，难免心虚。
乔源青一边打开微信翻列表一边道歉，“哎哟，窦总的消息大抵是被压下去了，我现在看看。”
窦环渺平平淡淡道：“无妨，贵人多忘事。”
乔源青磨了磨牙。
果然，窦环渺也没发什么重要的文件，只是找他确认一下明日的行程，以及一点和路子熠相关的旁敲侧听。
呵，死恋爱脑。
“晕车药我备着呢，今天特地去买了，窦总放心吧。”乔源青看着屏幕，一条一条回他，“给我……路哥快递了墨镜和防晒霜吗？行，我等会下楼的时候顺便拿回去明天给他。”
窦环渺听他慢条斯理的回复，莫名其妙感觉耳根发热，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末了，又听乔源青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强忍着羞耻感，窦环渺质问道：“你在笑什么？”
乔源青这人精不肯答，只是自顾自道：“好啦窦总，消息都回完了您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们就明天见吧？”
窦环渺应了一声：“下次记得回微信。咳……明天见。”
他可不想再跟这狐狸打电话了，总是有种隔着一片天都被他钓着的诡异感。
回是不可能回的，留下证据就糟了。乔源青照旧避而不答，尾音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窦总晚安，窦总拜拜~”
说得好听，其实话音未落电话已经断了。
窦环渺耳根的热随着手机屏幕亮度一同慢慢消去。他现在无比确定，自己格外期待明天了。
不过他要是知道乔源青这家伙为了方便干脆把行李和他自己全部拖到路子熠家里，估计乔源青之后说什么都不会再被相信了。
路子熠对乔源青的行为只抗议了一秒：“搞这么麻烦干什么。”
乔源青笑容灿烂：“明早要起来赶飞机，我是路哥你的专职司机啊，在这才方便呢。”
路子熠见他熟门熟路地把行李拖进客房，确实全程没要他帮忙，便也默许了。
不过第二天起个大早他还是很后悔的。
因为乔源青是主要负责人，他得最早到公司组织，连带着路子熠也得在凌晨五点就睁开眼。
他困得想杀人，但其实连杀人的力气都没有，从副驾驶睡到公司又到工位上睡，直到乔源青安排完再来找他。
路子熠一睁眼就是一排崭新的药片，朝着乔源青投去疑惑的目光。
“路哥你容易晕车的话我们就不坐大巴了，我打了个滴滴，你先把这药吃了，半小时之后我们就走。”
这倒是他疏忽了。路子熠从善如流地接过乔源青备好的温水，吞了药片再问：“你怎么知道我容易晕车？公司个人资料好像没这么详细吧。”
乔源青眨了眨眼，瞅着路子熠的神色让大脑飞速运转，“那当然是我猜的——呃好吧，其实是我晕车，正好看看路哥你需不需要。”
路子熠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轻哼一声：“大巴那边你安排给谁了？”
“章楷啊。那小子虽然才来不久，人缘倒是好得很，交给他带队我也蛮放心的，我们到时候就在机场集合。哦对了，章楷也是omega，他还跟我说提醒你带好抑制剂呢。”
路子熠点了一下头：“嗯，带着的。”
乔源青挠了一下头：“这抑制剂是非带不可吗，不是说一个月就一次吗？”
路子熠叹气道：“毕竟是旅游胜地，海边多是度蜜月的，万一有信息素蔓延引起自身紊乱，有抑制剂压着会好得多。”
瞧着乔源青似懂非懂的样子，路子熠语气中是难免的艳羡：“是beta真好啊。”
他声音很轻，也一字不落地落进乔源青耳朵里。想起来上次他提起性别这方面，他也是毫不掩饰对beta的向往。
乔源青不解道：“按刻板印象来说，omega漂亮，alpha勇猛，路哥怎么偏偏想当beta。”
“漂亮对omega而言反而是最无用的东西，天生偏弱的体质配上精致的外表，这样易碎的花瓶在富家要捧着含着，在穷家要藏着躲着。乔乔，你不知道在我进入恒星之前，为这omega的身份碰了多少次壁。”
路子熠扭过头看向玻璃里自己的脸，目光复杂，“大多数人都想当alpha，可在我看来，能当个没有发情期、不被欲望限制的beta，才是幸运。”
乔源青甚少与人探讨这样的话题，现下也觉得分外沉重。他只是一个beta，在beta的家庭里长大、beta的学校里念书，一路顺风顺水进入亲戚家的公司，接触最多的ao竟然还是在网络上。
“可我觉得你很好很好，我闻不到什么信息素，也不是很了解a或者o，但我认识你以来就觉得你厉害人又好，这和你的性别并没有关系。”
路子熠听得眉头都展开了：“我也这样觉得。”
乔源青看着他自得的样子，心里放宽松了些，拍了拍路子熠的肩：“行，说了这么多路哥看上去也精神多了，可以下楼等车了。”
路子熠素来讲究，收拾的行李多，乔源青自己没带多少东西，便凑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路子熠拒绝道：“这在我的预期之内，我能拿，不用帮。”
事实也确实如此。
乔源青跟在他后面，恍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并未把章楷或者路子熠区分成beta以外的性别，因为除了所谓的信息素，他们并无不同。
既然没多少差异，omega甚至在颜值上会有优势，怎么还会遭遇歧视与偏见呢。
这世界也忒奇怪了些。
两人在机场找大部队汇合，章楷隔老远就认出乔源青，一路小跑着过来接人。
乔源青随口道：“这么高兴啊。”
“当然高兴了！”章楷立刻接话，兴高采烈地搓着手，“这可是我第一次团建！还有路哥……真没想到你也同意去！我空着手正没事呢，来帮路哥拿行李！”
路子熠显然不擅长应付这么自来熟的人，下意识躲了躲：“多谢，不必了。”
章楷的手都摸到路子熠行李箱的把手上了，眼神清澈笑容明媚：“来嘛来嘛，帮偶像拎包是多幸福的事呀！”
怎么比乔源青还难缠。路子熠暗暗地给乔源青甩了个眼刀，乔源青只是看戏地耸了耸肩。
“路哥什么时候成你偶像了，我允许了吗？”
章楷嘿嘿一笑，赶忙端水：“乔哥你也是我偶像！没有你我哪有这么好的旅游福利啊，别的项目组羡慕都羡慕不来！来来，我也帮你提。”
“去去去去去去，帮你偶像提去吧，”乔源青摆手甩开这阳光大狗，帮腔道，“路哥，人家话都到这份上了，帮你拖着好赶机呢。”
路子熠妥协地松了手，章楷几乎是就势抢下。
“出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