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易连锦兴奋地跳下了车。墨岚摇头笑了笑,慢慢披上大氅,正要掀开车帘就听见易连锦兴奋的大叫声:“辰王哥哥!你怎么出来了?”一个清润柔和得如同春雪初融般的笑声响起:“来迎接一下我们礼佛归来的小公主啊。”
墨岚的动作僵住了,伸出来的指尖有些颤抖。那个声音刚落下,她就听到易连锦气急败坏的声音:“不许笑我!”说完易连锦就转过身冲着马车内喊到:“墨岚?你怎么这么慢!还不下车?”墨岚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了下来:“是连锦的动作太快了。”
掀开帘子走下了车,抬起头就看见易连锦身边站着一个笑容温柔的白衣青年,穿着一身绣着墨竹的白色云锦长袍,外罩同样款式的白色狐裘大氅,墨色的发只用一条月白的发带随意地束着;更显得眉眼俊朗高华,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画。
墨岚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只感觉周围都是黑色,她死死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青年,眼神复杂。这时易连锦疑惑地“咦”了一声:“辰王哥哥你跟墨岚穿得好像啊?是不是话本子里面说过的情侣装?”正努力压抑自己情绪的墨岚僵在了原地,辰王温柔的笑脸一瞬间也有些扭曲。
府门口一片诡异的寂静,不管是公主府的侍卫还是跟在辰王身后的侍卫眼神均十分诡异地盯着两人:嗯……真的,很像。辰王握拳轻咳一声,笑容瞬间恢复,仿佛刚才的扭曲是错觉一般,对着墨岚抱拳道:“家妹鲁莽,这位小公子多有得罪了。”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易连锦嘟囔道:“辰王哥哥,墨岚可是颜卿的学生,不会怪我的,墨岚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颜卿另一个学生,也就是我二哥辰王易星尘。”听到这个名字,墨岚脸色比路面上的积雪还要苍白,强笑着抱拳:“幸会。”
易星尘狭长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幽光也笑道:“这么说,我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小师弟,请。”说完领着两人往辰王府内走去。
进了府,视线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娇艳如火的红梅,在雪中,生生开出一股子冰冷与清淡的感觉。红梅底下还随处摆放着一些大理石桌椅,似乎是供人观赏所用,极为风雅。墨岚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情绪,直视着易星尘:“辰王殿下很喜欢红梅?”
易星尘唇角微扬:“是的,红梅很美。小师弟既与连锦姓名相称,相逢即是缘;我们好歹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不如也以姓名相称?”墨岚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活气:“恭敬不如从命。”
易星尘似乎松了一口气般笑道:“我还怕你拒绝,没想到墨贤弟小小年纪,气度倒是不凡;我长你几岁就厚颜自称兄长了罢。不知贤弟可否赏脸与我在梅下共弈一局?”听到他的称呼,墨岚嘴角抽了抽:“你不用这么文绉绉的,跟连锦一样叫我墨岚就好。”
易星尘见她的表情确实是无所谓的模样,眼底闪过笑意:“好。”易连锦听他们那么说话早就厌烦了,忙不迭送地点头:“是啊是啊,辰王哥哥,听你那么说话我都嫌累。墨岚,你从刚刚开始就有些怪怪的,是怎么了?”
墨岚手指微微颤了颤:“只是第一次见到辰王,觉得跟故人有些像,一时有些惊讶。”闻言,易星尘眼中飞快地闪过什么:“故人?”“是一个……”墨岚停了停:“罢了,无所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听到这话易星尘突然逼近墨岚:“那你为何在第一眼见到我脸色那样的难看?”清冷熟悉的梅香扑面而来,墨岚后退一步,眼圈忽然有些红:“因为在他眼里,大概我才是那个不重要的人。”看着眼前这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微微泛红,映着雪白晶莹的肌肤,眼下的泪痣比周围的红梅还要娇艳美好。
易星尘的心软成了一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见她那么轻描淡写地说,是个不重要的人时,会突然那么生气。但是他更不想看到她难过,易星尘语气柔和了下来:“你都没有问过他,怎么知道他觉得你不重要?”墨岚没有回答,倔强地别过头不看他。
不知道为何事情突然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易连锦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总觉得他们之前有种奇怪的气场,让人完全插不进去。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辰王哥哥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原来以前辰王哥哥对那些世家小姐不屑一顾,是因为喜欢……墨岚这种的?
易连锦摸了摸下巴,看着面对易星尘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的墨岚,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墨岚你晚上有可落脚处?要不就住在辰王哥哥府上吧,要是去我府上,皇兄会打断我的腿的!”听到易连锦的声音,两人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很不正常,而且两人也离得太近了。墨岚转过身,对着易连锦拱手:“不必……”
“好的。”易星尘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欢迎墨……”他突然停了停:“我很欢迎阿岚住下来,不知阿岚可愿给我这个面子?”墨岚转头看着他温柔的笑容,有些怔怔:以前他从来不会这么笑,可是他怎么会是易星尘,这不对。“宿……”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墨岚强行屏蔽了它,现在她很混乱,没有心情听系统说话。
易星尘看着又盯着自己的脸走神的墨岚,唇角再次翘了起来,对站在一边的管家抬了抬手:“去将落雪阁的西跨院收拾出来。”管家惊讶地抬头看了墨岚一眼:落雪阁可是辰王殿下住的院子……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对着他行了一礼,连忙退了下去。
回过神的墨岚发现管家已经退了下去,红唇张合了一下,终究是没有拒绝。易星尘眼底流转着淡淡的光华,心底有些愉悦: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不知道为何总有种强烈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对墨岚生出亲近之意。而且她也说自己跟她的故人很像,虽然她嘴上说着,那个故人是个不重要的人,但是他心底有种强烈的直觉,那个人对她十分的重要。
甚至他隐隐有种预感,那个人跟他有很深的关系,或许就是他自己呢?那墨岚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易星尘很确定,自己从来都没见过墨岚,甚至以前都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当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是骗不了人的,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让他心脏仿佛被什么抓住一样,甜蜜又苦涩。为什么?他没有记忆,但是墨岚肯定是有记忆的。
想起刚刚在府外,她下马车的一瞬间,他心底的雀跃,似乎有种宿命轮回之感。就好像他活了二十多年,就是为了等到她。而她看到他的时候,眼底那一瞬间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她认识自己,或者说,认识他这张脸。
易星尘对身边侍卫低声吩咐了什么,抬手揉了揉墨岚的脑袋,宠溺地问到:“都快晌午了,饿不饿?”说到吃,易连锦眼睛瞬间亮起来了:“二哥我饿了!我连早膳都未用就从天佛寺赶回来的,早就饿扁了!”见墨岚没有躲开他的动作,易星尘笑容越发愉悦:“是天佛寺的素斋不合你口味吧?”
易连锦摸摸脸嘿嘿地笑了起来:“本公主又不是兔子,才不吃那些素斋,我就要吃肉!二哥前几天皇兄分给你的鹿肉还有吗?连锦想吃二哥烤的鹿肉!”
“皇兄不是分了你半只吗?这么快就吃完了?”易连锦瘪瘪嘴:“天佛寺里一入夜什么吃的都没有,早就吃完了。”易星尘叹了口气:“居然在佛门圣地烤肉吃,小丫头该打。被皇兄知晓,你又得去抄十遍佛经了。”“我只告诉二哥,谁都不告诉。”
易连锦说着转到墨岚身边,扯着墨岚的袖子:“墨岚你有口福了,二哥烤的肉简直是人间美味!二哥你快去烤啊,再不去你可爱的妹妹就要饿死了!”易星尘低头对墨岚柔声道:“你先跟连锦在府里逛逛,很快就好。”墨岚低着头,回避他的视线:“麻烦辰王殿下了。”
易星尘语气有些失落:“阿岚还是对我这么客气,难道阿岚并不想认我这个同门师兄?”墨岚抬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明显的失落之色,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他的脸,还没落上去就清醒了过来,忙要缩回手,却被对方抓住放在了他的脸上。
他笑容俊美宛如谪仙,眼睛似乎都带着光:“阿岚若是想摸我的话,随时恭候。”墨岚的脸上微红,挣脱开来:“是我逾越了,辰王……易师兄快些去吧。”易星尘也没再对她做什么,轻笑一声,就带着侍卫消失在红梅中。
一点也不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墨岚脸上的红晕慢慢褪了下去。但是除了性格以外,他们的眉眼,气息,甚至小动作,还有他身上的冷梅香气都是一模一样。墨岚心渐渐沉了下去,如果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系统的上一任是宿主是他?在修真界当她师父的时候,他不是叫凌尘吗?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会比自己先来这个世界?甚至还任务失败过一次,导致世界线重启?想起系统之前说的,他被众叛亲离,最后自刎谢罪,墨岚心底突然有些抽痛:果然刀割在自己身上才是最疼的,当时她以为只是个陌生人,没想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