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我？”叶九轻笑一声，将小方块放好，“那就陪我玩一把大的。”

想玩，就得有本钱。

正好，她也想去对一个答案。

......

站在一家银行门口，叶九抬起头看了看银行大楼，这是一座通体布满光子玻璃的大楼。

正面中央位置流动着液态银行徽标，一只泛着蓝光的虚拟瞳孔。

时不时睁开、转动，又闭合。

银行正门两侧，是两尊目测有三米左右的机器人安保。

当叶九走进，机器运转声响起，银行的徽标以及机器人安保的眼睛默契地一亮，齐齐转向叶九。

虚拟瞳孔徽标透出一道道蓝色线，上下扫描着叶九。

叶九将视线落在虚拟瞳孔上，亮出陈可给她定制的身份卡，以及银行储蓄卡。

虚拟瞳孔扫描片刻，确认身份信息后，正前方的光子玻璃，“咔嘶”地打开一扇门，蓝光无声地在叶九脚下铺展。

两尊机器人安保恢复静默。

“果然，陈可曾经认识我。”她嘀咕了句。

当初陈可给她定制储蓄卡、身份卡时，可没扫取她的生物信息。

此时银行识别装置没发现异常，显然是陈可曾留有叶九信息的存档。

抬脚走进银行，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虚拟瞳孔重新合上。

大厅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位工作人员。

大厅宽阔、对称，地面、墙壁、天花板均为可反光折射的材质构造而成，随处可见一道红白色的身影。

顺着蓝光指引，叶九踩上一个透明台子。

踩上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登时鱼贯而出。

“滴——”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直直笼罩住叶九。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柔和，却又空洞的声音。

“用户信息识别中......”

“言霜，欢迎您来到星渊金融银行。”

半空中浮现出一个由代码残影拼凑而成的全息人像，眼部发着蓝白光。

“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叶九说：“取钱。”

银行AI头微微偏了下：

“您当前的账户余额为116273，请选择取款额度。”

叶九听得眼皮狠狠一跳：“什么鬼？116273？？”

深空拳击场赚了124039，付给陈可7000，公交车费10，茶19，怎么就116273了。

AI平静回答：“系统提示，您在一个小时零十分前创建了银行账户，并且存放了金额。

根据《联邦联储流动资产驻留协议》，从创建账户开始，银行自动启用‘按小时收取托管维护费用’，每小时666赛博元。

该费用已在合约中写明，用户入账即视为同意。

鉴于第二个小时并未满足收费条件，仅预先扣取71赛博元。”

叶九差点骂出声。

六百六十六，这开的天地银行啊，一小时666，她一整天当牛做马，不吃不喝，都赚不到这个数......

AI：“请选择取款额度。”

叶九深吐了一口气：“全，取。”

“请求已确认。”

“身份信息验证中......验证成功。”

“余款读取中......完成。”

AI轻轻一挥手，不远处的地面自动滑开，一只机械臂缓缓升起，托出一个黑色箱子，箱子表面刻着“星渊金融银行”六个字。

“交易完成。账户余额：零。”

叶九走过去，把箱子提起，往门口走去，边走边嘟囔：“666，谁还敢在银行存钱啊，都说抢银行钱，怎么到这，变成银行抢人钱了。”

“感谢使用星渊金融银行，我们将持续为您提供稳定服务，不过要注意的是，您账户余额已清零，预计下次登录起，每小时将产生负债。”

叶九：“……”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背影透出疲惫。

“祝您好运，用户言霜，愿星渊与你同在。”

光柱熄灭了，

银行重新归于寂静，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九走出银行，站在街角，望了望四周，她看见远处地铁口，有一堆鼓起的废报纸。

她箱子里取出了一张，流转着科技光芒，面额一百的钞票，走过去，见到蜷缩在废报纸下，用纸板遮住头的流浪汉。

叶九摇了摇钞票：“老哥，问一下，附近有没有能借钱的地方？什么都行，越快越好。”

流浪汉咳了几声，头都没抬，手精准的摸上那张钞票，将其从叶九手中抽出，随后光速将手重新埋回报纸中。

这期间连叶九的手都没误碰到。

流浪汉蛄蛹了两下，不知从哪伸出一根棍子，在空中比划着。

“往前走两条街道，站在路牌位置，左拐一百米，有一条小巷，小巷里有一家干那啥的地方，你进去别乱看、别乱问，只说，‘我来做交易’，就可以。

当场给钱，不过‘利息无限’，一旦签署她们的合同，这辈子都还不上咯，没几个能全身而退的，一般将死之人才会在她们那借钱，只为快活几日。”

说完，流浪汉又将棍子缩了回去。

叶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朝着流浪汉说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过两条街道，拐弯一百米，进入小巷。

寻到流浪汉所说的地方，叶九不禁一愣。

喃喃道：“世界真小。”

只见眼前老旧木门上，挂着个门牌，门牌上用红漆所写的字，清晰可见，“红尘”。

叶九拎着现金箱，沉默了一瞬，然后忽然轻笑了一声。

“真刺激，我现在又是要赌程青几人不在，又是要走进红尘的地盘，去借钱，来对付红尘。”

她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她曾在无名餐厅，所闻到的紫罗兰花香，这里的香味比餐厅更加浓郁。

叶九下意识多闻了几下，随即忍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皱着眉，揉了几下鼻子，用手遮了遮口鼻，抬眼打量四周。

天花板悬挂着彩带丝绸，墙壁上挂满各种花朵的照片，地面上铺着波纹状地毯。

摆设杂乱无章，花朵虽然开得鲜艳，但拍摄的人显然没什么水平，是会被妈妈点评“白拍”的程度。

就在她打量四周时，一位身着淡粉连衣裙的人走了过来，笑容得体，步伐轻盈，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哪张以莲花为主题的照片中，走出来的人。

叶九瞥见她胸口绣着躲莲花，花瓣上绣着，“Charlotte”。

Charlotte微微一笑，正欲开口。

叶九先她一步道：“我来做交易。”

“原来是来交易的贵客啊。”Charlotte脚步轻顿，笑意不减，反而更甚，“请跟我来。”

Charlotte做了个手势，引导叶九跟上。

两人穿过彩带跟丝绸为帘幕的迷宫，走进深处。

推开一扇门，场景色彩由粉白紫变为黑白。

花香也淡了许多。

“这里是交易室。”Charlotte侧身为叶九让路，叶九进入房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她们刚一落座，工作人员就发生了变化。

笑依旧挂在脸上，却不再是‘迎宾式’的温柔，而多了些审视与计算，审视一件摆在货架上的商品。

“说一下，你需要借的额度。”Charlotte的语气变得公式化，手指在空中划过，拉出一个虚拟显示屏。

显示出两个界面，其中一个界面是一份登记表格，表格上方正中央位置，写的“自愿捐赠器官同意书”十分醒目。

而另一个则是以红白为主色的网站，页面干净利落，借贷合约水印打满全屏。

Charoltte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按钮。

道道细若蛛丝的红光，密集地爬遍叶九全身，身体信息统统被瞬间解析。

“身份信息同步成功，信用级别识别中......借贷额度识别中......自动填充信息中......填充完毕。”

这人工智能的声音叶九听过，在无名餐厅包厢中。

初次听便觉耳熟，这次听更是倍感熟悉。

全屏屏幕变动，个个信息缓缓填入中。

叶九瞥了眼那些屏幕。

占据空间最多的就是那个借贷网站，以及其所携带的合同协议。

【《红尘信用系统第九协议书》】

【借款人：言霜

年龄：19

身份：永夜城科技大学大二学生

公民等级：五级

信用级别:C级（低信任）

借款额度：100万永夜城标准赛博元

利利率：按小时复利，起始点6.6%

还款期限：自合同签订起144小时

违约后果：死（红尘会所将贴心地安排殡葬一条龙服务）（微笑jpg.)】

叶九看着合同，心中啧啧称奇，是在称陈可的专业能力过硬，居然连自家系统都识别不出来，她用的是假信息。

也是在称，这红尘会所的利率也是真敢开，按小时复利，起始点6.6%，144小时过后，就算什么是都没干，借了100万，也得增涨到天价。

但叶九丝毫不慌。

因为她用的是假身份啊。

红尘追债查她信息，都查不到她这，只会顺藤摸瓜摸到陈可那，而陈可是红尘自家会所的人。

天塌下来，也有陈可在前面顶着。

就算陈可顶不住，也没她的事，要催债，那也得要地址啊，她现在跟流浪没区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住哪，这些人要怎么查。

得亏这里是赛博世界，这要是是原世界，她不论过得多苦多累，都不会这样干的，原世界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这么玩是真的不要命了。

甚至还会牵连到妹妹身上。

Charoltte还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知这钱借出去，可能就要不回来了。

她笑着道：“这位贵客，签字吧。”她手一挥，全息显示屏转到叶九面前。

叶九似笑非笑地伸出手，一撇一横都下意识写了出来，随即意识到不对，顿了一下，手一抬，在撇的下面补了个更长的横，然后再一笔一划遏制着本能，写下潦草扭曲的“言霜”二字。

收笔的刹那，审查系统光速通过了校验，红色的“借贷批准”的字样浮现几秒，便消失。

Charoltte视线在那别扭的签名上顿了几秒，确认了信息审查无误，便扬起笑意。

“连自己名字都写得这么生疏......五级公民，过得挺辛苦的吧。”

她的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揶揄。

叶九：“......”

叶九：“确实挺幸苦的，五级公民，实在混不下去了。”

“这样啊......交易确认。”Charoltte指尖轻点合约确认键道，“那么，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