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靠，我在干什么？

我真的是疯了…

江烬此时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他真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恨不得快速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从拿起话筒的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当众展示过任何才艺，更别说今天都还是一群不认识的人。

他此时内心紧张极了，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好在没有结巴。

当江烬刚要继续开口唱女声部分的时候，却听到林昭的声音，他握着麦克风的指节无意识蜷紧，往林昭的方向望去，那人却偏在霓虹扫过的瞬间抬起眼——两道视线猝不及防缠到一起。

江烬听着林昭的歌声，竟然感到安心了不少，好像心中有一股暖流。

思绪瞬间被万千歌迷的欢呼声淹没，回到了那天，也是这首歌，林昭问他可以唱这首歌给她听吗…

当聚光灯如天使般的光芒映射在舞台中央时，山呼海啸的尖叫声骤然撕裂了空气。

林昭正仰着脖颈跟唱，发梢随着旋律轻轻颤动，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林昭唱歌，素日里温软的嗓音此刻竟像月光漫过天鹅绒，每个转音都裹着细碎的星光。

歌曲临近结尾，意识蓦地从回忆中抽离，所有的情绪仿佛在这对话式的歌曲中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

江烬关掉话筒的开关，轻声说了句：“我终于可以唱给你听了…”，随后慢慢将话筒放回桌面。

"民政局明天九点开门记得带身份证啊！"不知谁捏着嗓子起哄，笑浪撞得整个屏幕都在摇晃，随后瞬间被掌声淹没。王司镜片突然泛起冷光，他扶眼镜时食指关节抵着鼻梁重重往下一压，不爽的看向江烬，但还是装模做样的鼓起掌，掌声节奏比旁人慢了半拍。

自然感受到了这来者不善的目光，江烬向王司的方向看去，心里一阵反胃，却又感到奇怪。

这个时候，江烬的手机响了，是白宇发来的消息：【听说你来云西了？也不跟哥们说一声。】

【是哥们就把你的车借我开两天。】

【……】对面发来一长串省略号，随后发来一个表情包，屏幕中间闪烁着大大的两个字母“SB”。

白宇是江烬的大学舍友，云西本地人，是个富二代，眼睛出奇的大，甚至有一次江烬出宿舍门迎面撞上白宇的时候都能被吓个半死。

白宇因为曾经在宿舍买过一坨仿真大便，而被冠以屎王的名号，只是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狗屎运，大学的时候用父母给的钱去投资，赚得盆满钵满，富二代也就算了，狗运还这么好，江烬有的时候真想抱怨这世间的不公。

机械女声开始播报包厢剩余时间，王司摇骰子的动作顿了顿。

……

“时间差不多了，感谢大家今晚捧场，我们就，到这？”李主任提议到。

这也许是江烬最感激李主任的时刻了，他恨不得第一个拿起包就冲出包厢去。

随着几声客套，大家都开始穿戴准备撤退，当然，校领导是第一个被让出包厢的，随后是林娜和学校其他几名教师，江烬和林昭自然而然是在这个队伍的最后。

"你家离这…"江烬喉结滚了滚，点歌屏自动跳转至待机画面，"远吗？"

林昭正在摆弄包上那个晃个不停的毛绒挂件，闻言指尖一颤。

"我住……。"尾音被包厢突然炸开的歌声削去半截，进入待机画面后还会随机播放一些歌曲。

江烬条件反射向前俯了俯身，风衣领口蹭过林昭耳畔时带起檀木尾调的香味，林昭盯着江烬那若隐若现的锁骨，咽了咽嗓子，“学校宿舍…西门那个。”

因为星光大道KTV离学校很近，江烬也没有再说什么，哦了一声便和林昭一同走出包厢。

林娜他们订的酒店和云西小学刚好是反方向，星火互联技术团队和云西小学的一行人就此分开了。

三月初，气候还没有回暖，甚至手机预报说第二天还会有暴雪，夜晚十一点半的街道并没有那么繁华了，零星枯叶擦过空荡的柏油路，甚至能清楚看见呼出的白气，江烬不自觉地将脖子往风衣里缩去，快步跟上林娜他们。

路灯在梧桐叶间投下斑驳的光晕，江烬跟着项目组穿过人行道，金属徽章在背包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你们以前认识？"林娜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江烬。

鞋尖蹭过一片枯叶，"以前是......好朋友。"江烬回答的很不自然，双手插在兜里，脖子不停地往风衣里面缩去，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

林娜突然回头张望，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挤出几道笑纹："你那位朋友，跟了我们很久了。"江烬猛然转过身去，看见林昭就站在离他们大概十米开外的报刊亭阴影里。

"你们先回吧。"江烬把房卡塞给跟自己住一间房的苏瑞，江烬他们组里新来的实习生，随后转身向林昭在的方向快步走去。她包上挂的那个毛绒挂件好像是——

……

三年前深夜的电脑屏幕前，江烬反复刷新着海外代购页面，视频通话里她裹着毛绒睡袍，鼻尖冻得发红："要是能抽到堕天使款就好了......"

拆开快递时她突然捂住嘴，黑色羽翼坠子从指缝垂下来，在暖光灯下流转着银河般细碎的光。

“原来她一直挂在包上啊。“江烬愣了愣，瞬间明白了过来。

“我记得，学校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吧。“江烬走到林昭面前，停下脚步。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林昭的脸冻得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和江烬的再次相遇，让她有些羞涩，把头埋进自己的毛绒领口。

“走吧。“江烬率先向前走去。

“啊？“林昭愣在原地，不知道江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送你回学校，边走边说啊，难道要一直站在这吗？“江烬转过身看着林昭，脸上始终挂着温柔。

“哦。“林昭朝着江烬的方向小跑过去。

“……”

长时间的沉默。

她不是有话要问我吗，怎么还不说话？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江烬时不时朝着林昭那边看去，林昭始终把头埋的低低的，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又好像在纠结到底要说什么。

尽管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但是再过一个红绿灯就要到林昭的学校了，信号灯像是很懂事一般，红灯亮起。

“你这样过来送我，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林昭突然开口问道。

“？”江烬满脸疑惑地看着林昭，“你说谁是我女朋友？”

“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姐姐不是吗？短头发的那个。”林昭把脸转向别处，不经意的说着：“跟你还挺搭的。”

“吃醋了？”江烬一脸戏谑的看着林昭问道。

林昭显然没有料到江烬会这样回复她，一脸无语并轻笑着说：“自恋狂，就是想说你眼光还挺好的。”过了几秒钟随后又小声继续补充道：“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

绿灯亮了。

江烬率先迈步走出，“她不是我女朋友。”

林昭还在路口发呆，她看着江烬往前走，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才发现绿灯已经亮了，立马追上江烬：“你说什么？”

快步走到学校门口，江烬这才转身认真的看着林昭说：“我说我没有找女朋友。”见林昭没有什么反应，补充道：“她是我的组长，这次带队来测试新产品的。”

过了片刻，一抹微笑挂在林昭的脸上，笑着对江烬说：“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

“没什么。”江烬本来还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你快回吧，时间不早了。”

林昭应了一句，让保安大叔给她开了门，进门后林昭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拿起一看，还是+44开头的号码，英文短信里"hot teacher"的字样刺得她喉咙发紧，黑名单里已经躺着二十三个境外号码，但那些数字就像沾在鞋底的口香糖，越是撕扯越是黏腻地蔓延。忍着怒气删除这条信息之后，转身向江烬说：“路上小心。”

江烬点头回应后，转身准备打车回酒店，突然看到路对面藏起一个身影，看起来有点眼熟，也许是他想多了，站在路边搭上一辆出租车往酒店回去。

回到酒店，江烬简单冲了个澡，拿出电脑准备整理一下今天在课堂上收集到的数据，检查一下新产品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其实在今天刚下课的时候，江烬注意到了智慧显示屏的课堂汇总上面出现了一个异常数据，他当时虽然注意到了，但是被李主任的话打断了，他现在必须要确认一下。

江烬点开今天林昭的课堂记录，点到专注度分析模块的时候，果然，有一条异常报警，在所有数据里面有一个人的专注度只有40%，接着点开这条数据，电脑中的画面汇聚到一个人身上——王司。

在江烬的印象中，王司明明一整节课都在抬头听林昭讲课，而且手里还拿着设备，像是在录像？但是为什么专注度却这么低。

还是不明白这条异常数据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算法仍然存在漏洞？江烬把这条异常报警记录发送给林娜，林娜建议他上报公司总部，让后台查看一下具体原因，因为他们z核磁来云西小学一来是为了帮助部署智慧显示屏，二来正是为了收集这些异常数据，来测试新产品的性能。

这个时候，江烬收到了白宇发来的消息：【你明天中午直接来我店里，我把车给你。】

白宇投资成功后，和他的几个朋友合伙开了家酒吧，名字起的也挺土，叫【宇宙Club】，真不知道去他开的酒吧都是些什么品味的人，江烬回复了一句【好】。

江烬打开他带来的旅行箱，里面除了一些换洗衣服以外，还有一个箱子，在确认过这个箱子完好无损之后，就把手机放一旁准备休息。

明天是林昭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