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吧。”小苍兰轻声道，“从在学校的时候……”

话刚出口，她就猛地顿住，心跳瞬间乱了节奏。这样说，几乎是变相地承认自己暗恋了苏子沐三年多。

可惜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苏子沐的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像是被这句话轻轻击中了什么软肋。回忆翻涌，因为自己将人忘得一干二净而在便利店里落荒而逃的女孩儿，节目里一次又一次坚定选择自己的小苍兰......一幕幕交叠，像钉子一样刻进了她的脑海里。

心脏像被人轻轻攥住，苏子沐喉头发涩，嗓音低低的：“对不起……我……”

——我怎么会这么迟钝？怎么会……让这么好的一个人喜欢了这么久？还混蛋地拿着她的心意逗她玩儿。

“哪有什么对不起。”小苍兰偏过头吻住她，“就让我多喜欢你几年吧，喜欢你是件很幸福的事。”

苏子沐怔怔地看着她，心脏沉入柔软的湖底，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轻轻咽了一口，唇齿间还残留着小苍兰唇膏的甜味，心一横，把人从旁边的转椅上拽进自己怀里，“那你要承包我下半辈子的专辑了。”

“不要吗？不要的话——”小苍兰拖长了尾音。

小苍兰跟着苏子沐后越发没脸没皮，什么甜言蜜语都接得住，苏子沐以为小苍兰要跟自己开一个什么都带着威胁的小玩笑，比如“不要我给别人了”、或是王婆卖瓜地说“不要我就自己发了，我的ER可有几百万粉丝呢。”

却万万没想到女孩儿下一秒说。

“这仨瓜俩枣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我也不舍得给谁。你不要的话，只能让他们堆着烂在电脑里了。”

“你...”

苏子沐难得在小苍兰面前说不出话。不过大概也不需要说什么了——两人唇间混着苏子沐的眼泪，专业歌手的超绝肺活量直接把小苍兰亲的喘不上气，彻底杜绝了那人的嘴里再放出什么让苏子沐心悸的‘厥词’的可能。

“唔——”小苍兰艰难地偏过头，把自己从苏子沐嘴里救出来。

下一秒她听到苏子沐带着点儿威胁的声音在耳根边响起，先前强撑着说情话挑逗人的气势瞬间坍塌，小苍兰腿都有些软，露出柔软又脆弱的本体。

“宝贝儿，”她听到苏子沐说，“谁说你的心意不值钱。上称幺幺，高高的。”

苏子沐轻笑，亲得太久，嗓音又低又哑，像是刚刚在深海里溺过一遭，捞上来才勉强喘匀了气。她的手扣着小苍兰的腰，指腹微微用力，让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得彻底。

“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贵的东西——”她在小苍兰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挠得人心痒，“就是你。”

小苍兰心头猛地一跳，指尖一颤，刚刚才抢回来的呼吸又要乱了。她嘴硬地想要说点什么挽回气势，可是苏子沐已经又一次低头，唇齿相触，封住了她所有未出口的反驳。

天旋地转间，她被吻得眼尾泛红，只能迷迷糊糊地想：我也是。

小情侣办事还是靠谱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一晚，也没忘了及时告诉林依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哦神啊，谢天谢地。”林依正在编辑邮件和词曲老师约歌，闻言欢天喜地把邮件丢进草稿箱，“那你们商量着挑挑歌吧，3-5首，最好是能找到一个主题相关的。没有也没事，这个我们团队后期都能给你包装。”

很快到了旅行音乐会前最后一次公演舞台的录制。这次苏子沐要唱两首歌，一首是和李善合作的《针尖下的天空》，一首是因为肖海整幺蛾子，最后将由她自己演唱的《彩虹雨》。

“重不重啊？”苏子沐做完造型出来，小苍兰看着她复杂的头饰——那头饰堪称一座微型生态雕塑，以扭曲的青铜色金属丝编织成虬结古树枝干的形态，每根分叉的末梢都蜷着镀银的枯叶，数十只形态色彩各异的蝴蝶错落栖息其间——翅翼或半敛如凝固的蝶蛹，或完全舒展若将乘风归去，蓝色的、黑色斑点的、仿真的枯叶蝶......听说节目组下了功夫，是找国内著名的手艺人一只一只手工做的。

那头饰几乎横竖都有苏子沐两个头大，向下最长的地方都垂到了肩膀。

“不重。”苏子沐轻轻摇摇头，上面的蝴蝶跟着清颤，几乎展翅欲飞。

“好好好，你快别动了。”小苍兰看着就觉得颈椎隐隐作痛，连忙制止了苏子沐顶着这一头蝴蝶给自己表演“摇头”这么高难度的杂技。

因为是合作，小苍兰巧妙的将这首歌改成了女声对唱的形式。苏子沐扮演众多等待被采撷的蝴蝶，李善则扮演了雨林间的人类。

这是一场人类与自然的对话——李善的声线厚实，过往的岁月让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饱满又成熟，像一本写满人类赞歌的百科全书。苏子沐则放弃了胸腔共鸣，转而将头腔共鸣拉满，天生出众的头骨条件让她的嗓音听起来似月光穿透云层，小溪敲着鹅卵石——两道声浪在舞台中央交汇成旋涡，将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裹挟着打了旋儿。

“她们的和声在对话。”演唱结束，聂广权这样评价到。

“是的，我很为你们高兴。”冯乾州接道，“作为歌手，我们都想留下一些所谓‘经典咏流传’的舞台。很显然，你们做到了。”

“三位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给我们惊喜啊，”作曲老师何菁也评价道，“可能这次舞台我们大多数编排了和声或是合唱，但这样的对唱，已经不单单是一首音乐作品，它是一场视听盛宴，一场完美的唱演教科书。”

“好，谢谢三位老师，请下台休息——”现场都评价结束，主持人请李善苏子沐和小苍兰下台。

三人向台下一鞠躬，就在这时，下面举着应援牌的现场观众突然爆发出尖叫。

原来三人鞠躬的时候，苏子沐头上复杂的头饰缠上了小苍兰的如瀑的黑色长发。

演唱结束后主持人请小苍兰上台。可能是和熟人习惯性挨得近，台上呈现出一个奇妙的“从+人”式站位。因而鞠躬的时候，两人的头发不幸缠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李善一边带着她银铃般的笑声过来帮窘迫的两人解头发，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调侃——“你们分不开了哦~”

李善没拿话筒，但她的话音顺着小苍兰手里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现场观众的耳朵里。

“哇啊啊啊啊啊！”现场的叫声快要掀翻屋顶。

善姐！！当着蒸煮面嗑是不是很刺激！！！

小插曲过去，很快到了苏子沐的第二首歌——曦月的《彩虹雨》。

曦月是新时代计算机辅助作曲的典型代表，《彩虹雨》原版曲调也是她一贯典型的风格，电脑写出的曲调固然和谐，是代码和数据精妙计算的结果，但总是缺少人的灵性和律动。

而今天小苍兰改编后的曲风，旋律走向依旧熟悉，听得出是曦月的惯有风格，但整体听感却完全不同了。像是清晨薄雾中的虹光，层次丰富，光影交错，每一个音符都像经过精心雕琢。

钢琴的前奏缓缓渗透进弦乐，营造出朦胧而深邃的意境，合声的层次流畅而自然，每一次变化都恰到好处。小苍兰在副歌部分加入了一段转调，不仅没有破坏原曲的连贯性，反而让旋律的情绪递进得更加丝滑。

演出结束，主持人请曦月来到舞台上。

“我觉得非常幸运，来到这个节目。”曦月说到，“来到这个节目，认识了很多非常棒的歌手和词曲老师。大家都非常厉害，同时也非常友善，对我帮助非常大。”

曦月向小苍兰的方向鞠了一躬，“相信大家都能听出来，这首歌听起来比我以前的歌曲都要精致，这是因为今天这首歌，是小苍兰老师帮我改过的。”

“哇哦~”主持人在旁边捧哏。

“是的，”曦月接着说道，“小苍兰老师一点儿都不藏私，我真的非常感谢。我算是吃着时代红利出道的，在计算机辅助的东风下很快在短视频平台火了起来。但是我知道我的作品称不上有什么艺术性，我非常感谢小苍兰老师。她真的算是我作曲路上的第一位老师。”

“这算是现场拜师吗？”主持人抓住机会制造看点。

“哈哈，曦月老师太客气了。”小苍兰答道，“我只是尽力展现它更多的可能性。”

说起专业来，小苍兰看不出平日的羞涩内敛，认真答道，“时代在发展，我们一定会面临越来越多的选择，这些科技的发展对我们的行业一定是有利有弊的。我也相信，我们作为音乐人，有责任和义务去了解、去学习、去探索，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共同维护促进音乐行业的发展。”

“我也希望能和曦月老师多交流，我们共同进步。”

台下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