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一道。
纪无涯冲堂上坐着的人简单行礼,“十年的养育之恩,两年前我出钱帮你们建了纪氏酒楼时就已经还清,后来再见,都是纪宗旭和其父亲跟我要钱不得罢了。”
李之夭将栾县所有人的口供和证据交给纪无涯,他低头随意翻了翻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反手将其扬了起来,纸张四散,不少飘落出去或是落在地上,白纸黑字,摁着红手印,字字句句,足以证明先前他们所说的话全都是假的。
她感谢耿进才派出去查这件事的人心细,想得如此周到。
所有人仰头望着洋洋洒洒的纸张,他们跪在地上不敢再说半字,曹大人偷偷看了几张,心里都忍不住骂他们是刁民。
“既然现在事情说开了,不妨说说他的亲生父母吧。”
纪氏夫妇嘴唇一抖,纪爹颤颤巍巍开口:“说…说什么,我们全都告诉你了。”
她指了指纪母,“方才她说纪有命的爹娘看上去不像差钱的样子,既然不差钱为何要把孩子给你们,还有当初你们为什么跟着?”
纪爹下意识看向纪母,纪母面色惨白,仍然不改口风,“他们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怕不能照顾好孩子,便托付我们,这有什么问题么?”
“你怎知他们时日无多?”
“因为…因为是他们自己说的,我们去走访亲戚,路上正好碰上。”
“真是稀奇,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膝下的孩子应该是尽早寻找值得托付的人家,你们萍水相逢,他们就这么放心把孩子交到你们手上?”
李之夭拆穿他们的谎言,“作为爹娘,自是希望孩子出生平安顺遂,加上纪有命的爹娘是知道孩子日后会生病,需要药养着,怎么就托付到当时一穷二白的你们身上。”
纪母瘫坐在地上,嘴唇嗫嚅,很想争辩什么,但她不管怎么说都是漏洞百出,索性闭嘴不在说话了。
李之夭也不惯着他们,“纪宗旭这些年坏事也没少干。”她故意顿了顿观察纪氏夫妇的神色,“挨几下而已。”
踏雪拔出匕首趁他们反应不过来戳进纪宗旭的大腿上,疼得他嚎啕大叫,旁边跪着的两个大男人都吓得面色一白。
匕首拔出来,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又扎进了纪宗旭的另一条大腿上,带出的血珠滚落在纪爹手背上,他们被衙役摁在地上挣扎不得。
纪母哭喊着不要不要,县令默默爬远了些,生怕殃及自己。
李之夭歪头含笑看他们,眼底是一片凉意,“半个洛城当年也在燕国境内,栾县属于燕国,我是不是表现得太好说话了,才让你们觉得我是明事理的人?”
眼看踏雪又要刺第三刀,纪母失声尖叫,“我说,我说,我们全都说!”
踏雪的刀停在纪宗旭的手背上,衙役松开压制着纪母的手,她连滚带爬上去紧紧将纪宗旭护在怀里,纪宗旭哭着说自己疼,纪母眼泪刷刷掉,“没事,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他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起来,而李之夭高高在上坐着,不明真相的人看起来以为李之夭才是那个用强权压迫别人的恶棍。
纪母哽咽着说道:“纪有命的爹娘……”
眼神躲闪,不敢看旁人,更不敢看纪无涯,她只敢紧紧搂着纪宗旭。
纪无涯站在一旁,心随着她的话跟着揪起来,得知真相的时,他紧握的双拳轰的松开,站在原地,脑子有短暂的空白,清醒后不断重复着方才的话。
十七年的真相,他从前以为是爹娘不爱自己,或觉得他是个累赘的亲生爹娘,想了一百种理由去否定过去的他们,困惑他们的自私,为自己带来生命的他们。
真相赤裸裸摆在眼前,让他心底防线瞬间崩塌,撕裂的口子里装着的不是光明,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拽他进去不停地往下坠落,抓不住任何东西。
“被我们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