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咿呀学语再到说话跑跳，帅帅终于长大了，他常常看到的人类是闻夕言和爸爸，隋付战争结束，方缇作为医疗军去援助过，李若希跟王帅又见面了。

帅帅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浓墨重彩的人，整个小人儿怔住了。

但很快，他就会溜须讨好，一床的识字卡片，他挑了几个摆出来，拽着李若希的头发，让他看。

李若希低头一看，是四个字母。

LOVE。

俩人都笑翻了。

后来王帅会说简单的词时，就准确地找到了形容词。

“漂亮。”

他竖起小小的拇指，笑着对李若希说。

“大大的……漂亮。”

李若希和方缇对视，都忍俊不禁。

什么爹，什么孩儿。

“我有点儿想打他，抱歉。”

李若希说出自己真实的反应。

“他爹叫你大漂亮的时候你肯定没少打他。”方缇笑道。

李若希只好点了点头，那是真的。

他看到他还给方缇的金坨子，被方缇挂在了王帅的脖子上，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是块原石，被我去化了打了个金元宝。”

“寓意挺好的，还有个福字，”方缇拿出俩红木丝绒布面盒子给了李若希，“我当舅舅给你家俩小宝的礼物。”

李若希打开一看，是两个金手镯，一个上面镌刻“平安喜乐”，一个写着“长命百岁”。

他把“长命百岁”给了李擒龙，“平安喜乐”给了于小黑。

这后来也成了他后悔的事情之一。

孩子总是长得很快，等到海盗大战开始后，又在战场上看到了方缇，方缇那时偷偷带着王帅出来，孩子已经两岁，能走能跑，认识的字更多了。

“写下来。”

孩子把笔塞到李若希手里，期待地看着他。

“现在会写几个字了，还特别喜欢看人写字。”方缇解释道。

李若希认认真真写下自己的名字：李若希。

王帅看了看，有些惊讶，在他的名字下面，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大名：王希宁。

他指了指俩人名字中共有的“希”，圆圆的小脸一笑：“缘分。”

李若希几乎笑倒，他给王希宁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王希宁马上转过头，又开始在他的卡片里寻找，不一会拼好了。

李若希一看，是surprise。

他不由得感叹：“帅帅今年才两岁吧，这么多字母的单词都能记住，我只会个abandon。”

王帅立刻清脆拼了起来，一个字母都不差。

“他现在可喜欢显摆了，三国语言。”

“除了水星厄斯，还有哪里？”

“巴尔干古话，”方缇道，“有些佶屈聱牙的我都听不懂，但他跟赵一宁能对话。”

李若希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对方缇道：“快，你念圆周率给他听！”

他想起了年少时那场于氏和王室最后和平相处的点兵大典，王宇行一次背诵，震撼全场，从此背负神童之名。

方缇没给孩子玩过这个，便上网找了圆周率全文，孩子倚靠在他的臂弯上，跟他一起念。

“ 3.□□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

方缇背到一半把电脑转过去，让帅帅复读，结果孩子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跟玩儿似的磕磕巴巴默下了前面三十几位。

“救命，”李若希道，“仿佛昨日重现。”

他忽然感觉不妙，这样聪明的小孩，如果真给王宇行如虎添翼了可怎么办。

他握住方缇的手：“你一定要好好教孩子。”

只是海湾战争结束后，李若希回到驻地，发生了那件事，就再不去看王帅了，他怕他会绷不住，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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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教孩子，要怎么教？方缇自己都刚刚长大。

教孩子忠君爱国，忠诚与总统与A军，还是数典忘祖，不仁不孝，唾弃曾经的王室亲属？

有一天，王帅从电视上学了个新词儿。

“疯王，疯王，疯王凯文逊！”

“不可以！”方缇厉色喝止，“不可以这么说！”

“那电视说了……”王帅不解地指着电脑。

那时海盗缴械运动开始了，电视一直播放着为什么要做这件惹得海盗集体造反的事，那是因为疯王凯文逊当时给予海盗这个权力，就是错的。

“王帅，凯文逊，他是你亲生爷爷。”

“……啊？”

孩子的cpu干烧了。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哥哥叫什么……”

闻夕言给孩子带公园里玩摇摇车，孩子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爷爷是凯文逊，那我爷爷的爸爸，我爷爷的儿子，我爸爸，又是谁？

……方缇越发感到要弄不了他了，需要给他丢给王宇行。

这个问题需要王宇行告诉他，并且，他要在边上听着。

“帅帅，咱们的作战方案是这样的，不带汤姆，你做我的猫……”

“汤姆也要看我爸爸的！”

“不行，我只能背一个包，上回我拎着汤姆，人家一下就发现我是方缇了。”

“那你为啥不能是方缇？”

“因为你舅舅不让我去。”

“坏舅舅！”

“不可以！”

方缇脑袋都要大了。

“帅帅，接下来不准反问，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孩子嘟起了嘴巴。

“我装成别人，带着你过去，如果人说小孩不让上，给你送下来，你就老老实实，等人走了，你就去行礼传送带那里等着我，有人看到你，你蹲着装猫叫，我混上去后，咱们一起从传送带进去水星鸢。”

“嗯呢！”

这很复杂的说明，但帅帅像他父亲谁，都很聪明，竟然捋顺了这个步骤。

一人一宝宝出发了，去到了水星鸢，果然人发现怎么谁家小孩戴着个小帽子跑这儿来了，立刻把他往下面拎，就在这个当口，方缇伪装成一中层将领，推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往前走。

“哎，等一下。”对方道，“通关密令。”

方缇早套出了这次伪装的人的密令了，于是输入字符：“人生若只如初见。”

“输入错误！”

忽然警铃大作，方缇愣住了。

“这个没问题啊！上回就是这个！”

对方一左一右，两人起身，把他摁住，笑道：“方上将，密令没问题，但你这胡须材质暴露了。”

刷的一下，一张纸递了过来，却是于皓南亲手写下的“方上将”伪装的10种状态。

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机械维修师或水星鸢安保员等等，所有方缇能想到的，并且伪装时会用什么化妆材料，于皓南以前让他教过李西彤，所以他习惯用的，于皓南都知道，并且一一列出，给他防得密不透风。

方缇气得捶胸顿足，下楼找到宝宝，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

他一想到王宇行会怎么想他这三年的失联，就焦虑得不行。

王宇行一定认为他这个骗子，又骗人了。

回去的路上，方缇一直扭头看着窗外，静静地哭了。

“帅帅，这回咱们提高难度，”方缇道，“我装箱子里，由我的助手刘叔叔，送我到传送带上，你还是原计划，装作乱跑的小孩溜进去，把安检叔叔引开，明白吗？”

“嗯呢！”

一人一宝宝又出发了。

只是这次，方缇抱着双臂，躺在行李箱里，等着上传送带时，呼啦一下，盖子却被掀开了。

“方上将，你这样我们真的很难办啊。”

“又怎么了！”

他坐了起来，对方仍旧给他一张纸，却是于皓南打的补丁：行李箱要一个个打开看，不管多高的职位，行李箱要手检，不能机检。

方缇快咬碎了牙。

他往下走时只有一个念头，先去巴尔干，把于皓南药倒，然后在带宝宝去厄斯！

这样想着，他在楼下开始找孩子了。

可是左找右找，都不见踪影。

花坛上有些鹅卵石，看着很杂乱地分布着。

方缇的心怦怦跳，走过去一看，却是一行字，三种语言拼成，翻译过来。

我小帅帅自己去找爸爸了！

不，不可以！

方缇握紧双拳，惊得原地蹦跳，遥望天际，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白色水星鸢如疾驰之箭，奔向了3.9万米的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