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拆开。
荣誉归来的战士们越来越多,可Alice竟一人都没回调,他想知道原因,可又不想直接问于皓南,就这么等了一年又一年。
赖阿佘的信回答了他的疑问,令他阅信之后,脸色变了,不得不向总司令申请,他要跟远征军首领通话。
于皓南坐到了他的对面,镜头中一出现,他志得意满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李若希。
“我很忙,不一定有空跟你视频,”他摊手道,“有事快说。”
李若希问道:“Alice目前没有撤军消息,我军战士来信,说是……你要拆核弹头了,需要一些人当炮灰,是我们的人吗?”
对面没有回答,只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是允中将,还有大飞吗?”
“是的话,行不行?”于皓南问道,“还是说别人都行,只Alice的人不能做炮灰。”
李若希抿了抿唇,摇头道:“我相信你不会公报私仇,如果是我们Alice需要亲身上阵,拆卸核武,那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于总,我想去厄斯,让我出这份儿力吧。”
他终于要去了,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
于皓南欣慰地笑了,他知道李若希会这么说,也知道他会这么做。
“你知道我不打没把握的仗,而且我跟Alice没有仇,”于皓南道,“不过是你们雇佣兵问题还是很大,暂时撤不了你们的人。至于你,不用你来了。”
李若希咬了咬牙,至今经历了那么多,跟于皓南已经有了平等对话的资格,可是面对他时,他仍旧感觉云山雾罩,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跟允中将和腾达飞很久没通信了,他们在厄斯也服役了很多年,你看能否将他们二人回调,我去管理雇佣兵。”
“不用,虽然我不喜欢‘炮灰’这个说法,但真到动手开始拆核武的那一天,这俩人……我可能会用,”于皓南道,“到时你不会心疼吧?”
“我只觉得如果是‘动手拆’这样的体力活的话,我也能胜任,他们都是年近四十的中层将领,至今没有婚娶,就这样牺牲……我希望还是由我来做。”
“婚娶过就能牺牲了?”于皓南笑了一声,“你要不给他们总写信,恐怕他们也早就婚娶了。”
“嗯?那是什么意思?”
于皓南手里握着笔,在镜头外面飞转,蓝色的眸光中,透着精明。
“你不知道吗?因为你频繁写信,闹得后院不宁,他们的伴侣都很生你的气,吃醋的吃醋,打人的打人,闹得不可开交,我才不得不拆了你的信,以验证你们的清白。”
“他们都有男朋友了吗?”李若希第一次听说,还挺好奇,也很高兴,“是谁呀?”
是谁呀?
于皓南仿佛听到自己心里清泉流过,山间鸟鸣,阳光倾斜,鸟语花香起来。
他暗自揣测琢磨、思忖很久的事,终于因为李若希这句“是谁呀”,而彻底释怀了。
他在心里骂自己愚蠢,不该怀疑这么单纯的老婆,他一心爱着自己,怎么会爱上别人。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你是个习惯惹事的人,没事别总私联你的属下,你也知道,他们都是老光棍,何必招惹误会呢?害人害己。”
“我已经很久没写了。”
“以后永远都不能写,”于皓南道,“你想说的话,都跟我说。”
李若希撇了撇嘴角,他那时怀孕寂寞,无处倾诉,才跟允中祥腾达飞书信来往频繁,后来又是内战,又是照顾娃,已经自顾不暇,累得够呛。
“你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于皓南问道。
“什么啊?”
于皓南抓着自己衬衫肩膀,开线的地方:“我衣服都破了。这两年多,没人照顾我的生活,我都快成要饭的了。”
他咣当一声抬脚,踩在桌子边沿,露出他的翻毛黄色大头皮靴:“鞋也破了,被子棉花也出来了,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
于皓南站了起来,双手握住皮带要解开:“还有我的……”
“你给我坐下!”李若希眉心直跳,“于皓南,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离婚、离婚了!我不再有责任照顾你,你是要饭还是裸奔,我都不管你,你不要再索取什么,现在我们只能聊公事……”
“行,那我马上让那俩人过来受死,”于皓南歪着头,看着他,“这些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跟我作对的人都得死。”
“那我也得死,是吗?”
“你在乎的人会死,”于皓南道,“我只要你跟从前一样,因为我也跟从前一样。我不喜欢变化,你不能等我已经习惯了你,又要跟我分开,我从来没有接受过。离婚,在我这里不存在。”
他一挥手砰的一声打翻了鼠标,信号随之消失,画面关上。
李若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不知道于皓南会不会来真的,会不会真的对Alice的人做些过分的事,特别是他提起允中祥和腾达飞时,那种恨意他见过,只不过那时候的对象,是严守义。
他在焦虑纠结了几天后,不得不带着他的银行卡,去到城市里,找到于皓南喜欢穿的那几家品牌店,买了很多男士衣服皮鞋袜子包括内衣。
“摸着不像纯羊毛啊?多少?40%的腈纶?!”
那不行,李若希知道,腈纶容易发出静电火花,于皓南脱衣服时听到噼里啪啦的,他就会生气,甚至直接把衣服扯碎扔掉。
“这个皮靴有带毛的吗?里面的。”
“需要羊羔毛,这种薄绒的不行。”
于皓南去的地方大多是西答蜡岛那边,核辐射之地,艰难苦寒,空气阴冷湿寒,他又像是有一双铁脚,动不动就怕皮鞋踢坏。
李若希刷光了储蓄卡和一张信用卡,才将东西采办齐全,他不是曾经的首富之子了,但给于皓南买衣服,还是去的以前的店,这不得不让他消费降级,甚至超额透支。
但于皓南一再跟他索求,希望一切回到从前。他要的不是衣服,不过是爱,是从前他轻易有过的,李若希给的爱。
军备物资以家属的名义,被李若希寄了出去,坐着水星鸢,到了于皓南的身边。
于皓南很满意,穿戴一新,准备上战场。
“所有军队和政局事宜,我已经全部交代完毕,”于皓南道,“这事必须瞒着孙舜香,张吉惟是个大漏勺,他也不需要知道。”
“于总,”廖成北眼睛红了,“真要做炮灰我们麻将牌里谁都愿意代替您,不能您亲自上阵啊!”
“是啊于总,”崔净发道,“普天之下,水星厄斯,我们只有一个您。”
“于总,请您再想想,彭总说了,根本不是万无一失,”中其志道,“您真决定去做了吗?要不咱们再研究研究?!”
“于总,司令那边和总统,都不知道您就要开始做了,要不咱先打个报告?”南不悔道,“也许我们还得再模拟几次……”
“别婆婆妈妈的,”于皓南道,“这事必须要‘拆开来看看’,才知道到底行不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别想那么多,我看也许能行。”
他告别了麻将牌这些兄弟,独自开着水星鸢,载着一颗核弹头,从厄斯上空疾驰,飞过首都,飞过西菻,飞过天水,飞过整个厄斯人类居住的地方,去到了一望无际、一贫如洗,曾经的核难发生地……厄斯南半球。
他穿着老婆准备的新衣,穿着老婆给买的永远合脚又舒适的鞋,去做这水星人,或者说是于家守核人,都从没有做过的壮举,亲手拆卸第一颗,厄斯原子弹。
或许成功,不当那个劳什子守核人了;或许失败,被瞬间炸成粉末,连一片尸首都找不到,但无论做什么事,不都这两种结果吗?
在于皓南看来,难亦行,从来都是他一个人行。
Aland知情的高层将领们,无不伤心落泪,内心惶恐,只怕听到来自厄斯遥远的南半球,一声轰隆巨响。
只是这一声响,一次也没有真正炸起来。
三年后,铁骑踏遍天下路,四方朝贺震乾坤。
于皓南班师回朝,大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