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百宝见他们并未前往其他地方,而是径直踏上了回北荒的归途,心中的疑惑如同滚雪球般愈发浓烈。
终于,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不安,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千屿上仙,“千屿上仙,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千屿上仙面无表情,仿佛一尊冰冷的石像,根本没有听到百宝的话一般,依旧迈着沉稳的步伐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对百宝的询问充耳不闻。
百宝见状,略微思索了一下,换了个问题问道,“上仙,如果您不方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那能不能说说,我们为什么要回北荒,而不是继续在西荒寻找不周山呢?”
“不周山...”,话音未落。
千屿上仙周身突然迸发的威压将云舟桅杆冻出冰裂纹,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透着无尽的冷漠与淡然,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找不到不周山的。”
他睁眼时,那瞳孔竟泛着堕仙才有的赤金色光芒,神秘而又令人胆寒。
百宝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原本怀揣的那一丝期望瞬间如泡沫般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还是心有不甘,紧追不舍地问道,“为什么呀?”
“不周山平日里隐匿于无形之中,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根本无从寻觅,只有等到年初之时,它才会自行显现于世间。”千屿上仙淡淡地解释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听到不周山确实存在于世间,百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像之前一样,半开玩笑地问道,“既然您早就知道只有年初它才会出现,那为什么还要骗我,带我来找不周山呢?”
千屿上仙一脸漠然,冷冷地回答,“因为你身上带有不周山上上神的气息,我原本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借此找到答案。不过现在,我已经对此不感兴趣了。”
百宝还想继续追问,可千屿上仙却不容她再开口,直接说道,“我现在送你回逍遥山,之后我和万柳上仙便回仙界了。这段时间多有打扰。”
冷漠的语气,生分的隔阂。
百宝心里郁闷极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实在无法接受千屿上仙对自己这般视而不见的态度,此刻的她,满心无语,只能在心里暗自抱怨。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呀?哪怕让我“死”得明白也好啊!怎么刚好起来,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呢?难道这就是所谓法则规定的守恒吗?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你为什么不理我?说话!”
“那个堕仙是谁?你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堕仙的事情别提了,我送你回逍遥山。”千屿疲惫的声音传入耳。
“回了逍遥山后呢,我们去干嘛?”
“你就待在逍遥山,好好修炼。”
说完,他便再次闭上双眼,无论百宝怎么提问,甚至伸手轻轻拨弄,千屿上仙都始终紧闭双唇,如同被封印了一般,不再做出任何回应。
百宝无奈之下,心生一计,假装手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发出轻轻的呻吟声,试图以此引起千屿上仙的注意。
“你的手小心点,别乱动了。”
“我手疼,只能乱动来分散精力。”
“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出来害你受伤。”千屿不肯睁眼看百宝,担心骗不了自己的心。
“你是担心我的,为什么不愿意看看我的伤势。”
“百宝,不管我做什么,都请原谅我。”
“你要是不理我,我就不原谅你。”
“我还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不用不原谅。”
“你要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
“我……”
“说呀,你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呀。”
“百宝,解决不了的。”
“你是仙族,我就算现在搞不清楚身份,也能帮你排忧解难的。”
“正因为我是仙族才没办法。百宝,让我休息会吧。”
百宝满心都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原本两人相处得还挺融洽,偶尔还能聊上几句,千屿上仙之前还“热情”地帮自己查看手上的伤口,还施展仙法为自己治疗。怎么就出去这么一趟,人就变得如此冷漠,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逍遥山。
“仙界急召。”千屿上仙的声音比昆仑雪顶更寒三分,袖口轻轻扫过百宝手背尚未痊愈的伤口,带来一丝刺痛。
百宝欲挽留的指尖悬在半空,看着千屿广袖中涌动的黑雾——那分明是方才净化时未曾见过的浊气,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你净化浊气,还算数嘛?”
“以后再说吧。”
千屿上仙通知万柳上仙一同回仙界。
万柳上仙听闻,也觉得事情太过突然,犹如晴天霹雳,但也只能无奈地跟着准备返回。
万柳上仙满心疑惑,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宝此时正憋着一肚子的不明白,没好气地说道,“万柳上仙要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怕还得去问问千屿上仙呢。我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现在感觉有些累,手上的伤也疼得厉害,就先回去休息了。”说完,便径直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脚步中透着无奈。
万柳上仙站在原地,望着百宝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所措,心中的疑惑如同乱麻般纠结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万柳上仙出于礼貌,专门前来向百宝辞行。
百宝听到动静,还以为千屿上仙也一同来了。
她强压下心里不想搭理的念头,打开门走了出来,结果发现只有万柳上仙一个人便简单寒暄了几句,便送走了被千屿上仙落在后面的万柳上仙。
*
在回仙界的路上,万柳上仙忍不住数落起千屿上仙来,“咱们在逍遥山住了这么久,准备离开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也太没礼貌了吧?最起码的职业素养都没有吗?”
千屿上仙沉默良久,如同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故如堕仙了。”之后便紧紧闭上嘴巴,不再开口说话,仿佛将所有的秘密都深埋在了心底。
万柳上仙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问道,“故如上仙?是那位杀神故如上仙吗?”
“为什么堕仙呢?”
“破了七情六欲哪一个?”
“不管哪个也好,给你提个醒,你也要收收自己心,这次回来仙界,你别记挂那个丫头了。”
“弹指一挥间,她寿命也就尽了。”
千屿上仙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哀伤。
*
另一边,迟归带着新招来的人薯蓣回到家中。一进院子,看到空荡荡的,没见到万柳上仙的身影,迟归心里不禁好奇,万柳上仙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就在他常坐的石桌上,发现了万柳上仙离开前留下的口信。
迟归走到后院,看到百宝已经回来了。他赶忙打发薯蓣去前院,将万柳上仙大人留下来的东西收拾好保存起来,自己则打算再去找点活儿干。
迟归已经好久没见到百宝了,心里激动得不行。
他一路小跑来到百宝的房门前,兴奋地敲门,嘴里不停地喊着,“百宝主人!百宝主人!”见屋里没有回应,他心想,肯定是百宝玩累了,正在里面休息呢。
他美滋滋地转身去准备晚饭,打算给百宝一个惊喜。
傍晚时分,迟归精心准备了一大桌百宝平日里爱吃的饭菜。
他喜滋滋地再次来到百宝的房门前,准备请百宝出来吃饭,可依旧没人回应。
心里“咯噔”一下,担心起来,该不会是百宝主人出去的时候生病了,现在昏迷在房间里面了吧?情急之下,他一脚踹开了大门。
百宝被吓了一大跳,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还以为自己在外面玩耍呢,迷迷糊糊地问道,“上仙怎么了?”
看到百宝只是累坏了在睡觉,并没有什么大碍,迟归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走到百宝面前,轻声细语地说道,“百宝主人~”
看到百宝只是累得沉沉睡去,并无任何大碍,迟归那颗高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轻手轻脚地走到百宝面前,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缓缓说道,“百宝主人~已经回家咯~饭菜都已经精心做好啦,快起来吃饭饭啦~”
迟归才不关心此刻百宝主人心里念着谁呢,在他看来,经过这一趟外出,百宝主人终于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身旁,这比什么都重要。
一想到千屿上仙,迟归就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声,暗自腹诽,哼,去他的千屿上仙!一天天的,就知道带着我们家百宝主人到处瞎逛,也不知道都去了些什么地方,把人都累成这样!
想到这里,迟归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那笑容里满是对百宝主人能留在身边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