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落地那一刻,陆予诀感觉自己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只是早上七点。
“疯了,我和江回回去补觉了,你看着办,约周浩时给我打个电话,如果我没接就说明你太心急了,我连觉都没补完”
江回也累的不行,蔫吧了一路,一句话都没说。
出了机场方峭洲就和他们两人分道扬镳了,其实他也挺累的,不过现在有一种兴奋和紧张感在他心里蔓延,所以他没那么困。
他出了机场,在旁边找了个咖啡店,上海的深秋,他点了一杯加冰的拿铁,就这么出去了。
冷风一吹,他反倒平静了很多。
他伸手打车去了滨江大道,这个时候魔都刚刚苏醒,浦江波光粼粼,东方的地平线渐露橘光。
手机适时的响起,将他从回忆里拉出。
“早上好”
周浩的信息让他一惊。
“职业选手都起这么早吗”
“早不是了,出来吃个早餐?在哪我去找你”
方峭洲找了个小路边的早餐店,车辆来来往往,骑自行车的跑步的…今天坐在这等人,其实他挺感慨万千的。
“好久不见”灰黑色的羊绒大衣里是一件白衬衫,在天微微亮时灯光打下来那一刻显的干净而温暖,周浩还带着一条黑色格子的围巾,看起来软乎乎的。
不过方峭洲一眼就认出这条围巾,是他亲手织完送给他的。
周浩在对面坐下。
“没有很久吧,上回在酒吧不是见过”周浩看着他。
周浩正在摘围巾,闻言愣住了轻轻笑了一下。
“那算什么,刚开了个头陆予诀就回来了”
“不过…他没和你一起来?”周浩有点疑惑看了一眼他。
“我俩今天早上刚从大溪地飞回来,他回去补觉了,我刚在这散步,结果你消息就来了”他一把说一边看着对方手上的围巾。
周浩顺着视线发现了,轻轻一笑。
“谢谢你的围巾,我很喜欢用很好了,不过我很爱惜但还是有些旧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周浩看着正在早餐的店员突然来了一句。
“陆予诀出机场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叫上他一块”不过方峭洲没说,陆予诀还有一句。
“如果我没接你电话,那就是你太心急了”他确实有些心急,不过陆予诀现在肯定还在睡觉,他要是打过去,他怕对方直接把手机砸了。
“不过,他说了不算”
陆予诀:^_^
“其实…我想问你的不关那件事,还有我俩过去的事”
“温时从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很抱歉误会了你俩”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觉得我俩的关系应该是什么”
“……”
“困了吗,基地在附近要不回去补个觉?顺便和温时从聊聊?不过他们应该都没醒”两人在小路上散步,树叶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音。
“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浩”
“嗯?”
“我之前问过你一个问题,我说,我可能要定居北京了”“以后不能看你们打比赛了,大概不会在回上海了”
“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回你那条消息了”周浩推了推眼镜认真的看着他。
这是方峭洲把手机扔就锅里前问周浩的,不过那时两人正好错过,当他看见那条消息时,方峭洲的手机已经完全损坏。
“我说,好那如果我求你呢”
“方峭洲,我求你回来”
“而且,当年我是第一个给你发了邮件问你要不要来…”
两人走到了基地楼下,方峭洲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之前…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没回,周,我当时其实想说,如果可以你要明白的告诉我,我会走的,即使有第三个人也不关系”
“而且,其实我很难过,周浩,但我没敢说”
周浩没带方峭洲去客房,他把人小心翼翼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网瘾少年们”此时还在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他们的老大干了什么。
这个房间里充满了周浩的味道,被子上枕头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他这么一个入睡困难的人居然就睡着了,没有做像往常一样西里古怪的梦,甚至连续的消息提示音和电话铃声都没将他叫醒。
不知是舟车劳顿还是在这样环境下的影响。
反倒是周浩走进了接了电话。
方峭洲再次苏醒已经是中午两点了,他意识慢慢回笼,总的来说这是他最近睡的最好的一次。
房间里还是安静的,不过可以听见不远处的吵闹声。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出了宿舍。
他们基地是一个二层,出了门从栏杆上正好能看见训练室以及大厅。
察觉到目光,周浩心有灵犀往上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抬脚向方峭洲走去。
“走吧,陆予诀已经来了”
“你俩联系了”他跟在周浩后面问着。
“没,你手机声音太大了,我想帮你关掉来着,但看见备注就接了”
陆予诀正摊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两人,正了正身形把手机揣兜里了。
“你可以啊,睡的比我还久,还得让我等你”他站起来对着周浩说。
“啧,没话别硬聊”方峭洲撩了撩头发。
三人换了个会议室聊,会议室是个圆桌,三人分别在不同的位置坐下。
“那事…当年你就那么认了?”陆予诀沉默一会抬头问。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不过当时战队拿了一百万想要压住这事”
“你知道,当时这个战队正在筹划”周浩转头看了眼训练室方向。
“我需要那笔钱”
方峭洲想起一句话。
“一个普通人在社会上至少要摸爬滚打六七年才能基本成熟”
“但如果一个人二十多岁就想拥有中年人那样的成就,好比战队那群老油条拿了一百万甚至还不够周浩当初买队友年限的钱,就这样让他闭了嘴”
“年少有为的背后吃的是比同龄人更多的苦,这势必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痛苦”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那年周浩为了拉投资,一晚上和那群老油条喝了12瓶酒,喝的酒比欠的钱还多。
转头在看,周浩不过才25岁。
“吃的青春饭,流的青春泪,回头看这些苦逼日子原来叫青春啊”
“不后悔就行”陆予诀似笑非笑的看着旁边两人说。
“方峭洲,你说说你,如果你当初不把手机扔锅里说不定DU7的队长就是你了”
“说我什么坏话呢”温时从手插兜里,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怎么,队员不好好训练过来偷听我们说话”陆予诀挑了挑眉毛。
“我是队员又不是畜生,况且现在是午休时间”温时从说着拿过桌上的可乐单手拉开喝了起来。
从旁边拖了个椅子欠不兮兮的翘个二梁腿坐周浩旁边。
“聊这么重大的事居然不叫我?”他喝下去一口,感受气泡在嘴里爆开才开口。
“怎么可能呢,李稻淮呢,我记得方峭洲打电话那回你俩不是还睡一起”
“还有你他喵是不是在DU7待久了待出精神病了,你和周浩没事就没事,发个你和你对象亲嘴照是怎么个事”
“哦,怎么样帅不帅,况且怕你俩不相信以绝后患,稻淮今天有解说任务,晚上回来,老大请客”说着还向周浩做了个敬酒动作
“帅个der,待的脑子都坏了”陆予诀撇了他一眼。
“峭洲哥你可不能误会啊,稻淮会杀了我的”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说我俩最近见的人咋都没这桌子直呢”陆予诀看着方峭洲有些苦闷。
“嗯,我知道你俩找媛媛姐玩去了,怎么样姚畔姐漂不漂亮?我们艰苦训练,你们在游艇上开派对?要不是她发的朋友圈我都不相信,不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予诀,你也堕落了?”温时从乐的不行。
“啧,先说正事”周浩头疼的不行,这俩插混打闹一个比一个厉害。
“行行行”温时从把可乐放桌子上认真听老大讲话。
“回忆完我们的艰辛岁月该聊聊以后了,你们二位怎么说,有什么要问的问完”
“我就确定一个事啊,你当初真的不是卖我们,而是买下我们的年限,然后没告诉我们,自己一个一个挑的战队把我们送过去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像那群老油条忘恩负义啊,在说你们几个都是我捡回来的,我也没禽兽到那种地步”
知道到底谁是禽兽的方峭洲偷偷看了一眼陆予诀。
陆予诀:我不是禽兽,我在重复一遍!!!
“哎,先说好,我们稻淮可不是捡回来的,人家正儿八经青训”温时从开口。
“是是是,我是转手四次,那个是欠钱还债,那个是逃跑”
“我们整的简直一整个救济所啊”几个人都乐的不行。
方峭洲十七岁那年,和家人闹翻,一个人在回网吧过。
自从父母出了车祸,被继父领养后,天天就是挨打,对方喝了酒打,不喝就继续打,没办法,方峭洲只能天天在外面躲着不敢回家。
网吧是他经常去的,至少不冷,还能包夜,有的时候搞什么比赛赢了还能送份饭,或者包夜不收钱。
就这样他在黑网吧过了16岁生日,天不随人愿,还是被继父发现了,他撒腿就跑,跑的昏天黑地,不知道在小巷子里绕了几个圈圈。
他太累了,但也不敢停下,突然撞了一下子他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是骨头和骨头的碰撞声,方峭洲没看路一下子撞到周浩身上。
“卧槽”周浩往前踉跄了一下,一个没他高的小朋友居然能把他撞的站不住。
“这tm谁家小孩,不看路吗”幸好没撞到脸,只能说长的高点还是有好处的。
方峭洲撒腿就跑,没想到一把被周浩揪住了后脖领子。
“撞了人就跑,你父母呢”周浩发问,正想看看这个小孩长什么样。
结果一下子和对方视线撞上,方峭洲眼眶红红的,眼泪积蓄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不是被撞的人好像是我吧”
“力是互相的...”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去你大爷力是互相的,撞我还有理了”周浩也是个暴脾气当场要撸袖子打算替父母教训一下。
方峭洲马上又要哭.....
几分钟后,两人在基地排排坐,方峭洲捧着碗方便面吃的正香。
周浩现在只想发问,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领这个小孩回来吃饭,不过该说不说这小孩长得是真养眼,不怪自己把他带回来,不过现在确实不该说…
再然后,方峭洲凭借自己的天赋,和黑网吧的摸爬滚打至少留了下来。
这个时候温时从已经在了,两人都是周浩捡回来的,有种同病相怜的美感,不过温时从还是个看饮水机的。
方峭洲嘛,暂时没到那个位置就被周浩打包打包一起看饮水机去了。
周浩那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他是队长他要带着训练,还要挑青训的小孩。
于是李稻淮从平平无奇中脱颖而出。
他是四个人里最幸福的一个,好歹父母健在也宠爱他,家里也有点小钱,不过看不惯他混吃等死罢了。
因为成绩不好,不想念书,父母也不想让他危害社会,还不如让他干自己喜欢的事,听说包吃包住还有工资甚至还交五险一金。
于是就送来青训,还得是自己争气才能爬上来。
在俱乐部高层还未大跳水,没被收购之前,方峭洲和温时从只有看饮水机的份。
好歹人家李稻淮还正儿八经自己上来的,但是他训练之余天天跟着替补玩。
结果李稻淮在战队不到一个月就偷摸和温时从玩起了地下恋情,虽然这事两人谁都没说怕影响训练不过敏锐的方峭洲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温时从就薅着自己仅剩的那点天分可劲作死。
方峭洲这边,是个乖乖小孩,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