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都是死记硬背一些理论上的知识,遇到实事,很多时候认死理,不知道变通。
齐礼遇记得上大学时两人曾牵头带团队去参加辩论比赛,在最后致辞时主持人说‘让我们一起感谢她和她的搭档,共同努力创造的佳绩,’顾惜当即发声询问为什么要感谢齐礼遇呢,明明是她一个人完成的,他什么也没干。
主持人立马咳嗽一声,提醒她这是团队的比赛,不然就不能获奖,顾惜听后小脸圆鼓鼓,显然不服气,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她肯定还会再同那人理论一番。
还有两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时,有时候他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台阶,可她要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便绝对不会顺着台阶往下下。而她要是真的做错了,就更不会接他的台阶,她会把芝麻大的一点小事整成西瓜那么大。
所以这人大学时没啥朋友,纵然长得漂亮,但亦没有男生敢去追求她。因为脾气大,动不动生气,笑起来又不拘小节,很多人受不了她的情绪化。
时间带走了过往和率真,教会了人试探和谋划,他将视线挪到她的圆润而倔强的眼眸,“你觉得呢?”
顾惜悠得一笑:“齐医生您这是问,还是答?”
齐礼遇嘴角略弯,打了个迂回战,“那你呢?”
顾惜觉得他脑子有泡,说话像打太极似的,绕来绕去,但她不想这么快就摊底牌,而是装作一副我已了然模样,狡黠道:“齐医生,您这可就有点不厚道,明明是该我问您问题,您还未回答,怎么就又反问我了呢?”她眼里透出一股精明和算计,“还是说,我要是回答对了,您帮我找费主任,谈谈设备进院的事?”
齐礼遇再次感受到她的成长,嘴角笑意也深了些,“噢?”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开始跟她谈判,“那要是答错了呢?设备就不进院了?”
齐礼遇很擅长抓住别人言语的漏洞,顾惜深知在语言的艺术上,不是他的对手,没必要为了口头之争赔了夫人又折兵,她不在跟他绕圈子,直接切回原点,“您到底还答不答?”
齐礼遇见她丢了点耐心,觉得这人骨子里还保留着原先那点特色,他也懒得继续逗她,回了句:“一个人。”
顾惜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这几个字,答了不就行,浪费口舌。但她面上仍旧言笑晏晏,仿佛真的想知道答案。
齐礼遇毫不在意她那虚伪的微笑,云淡风轻地问:“结婚没?”
对于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心态来问的,但不管是哪种,他们现在的关系都没必要过于真诚,于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结了,您要补份子钱吗?”
齐礼遇收回搭在椅子上的胳膊,“不补。”
顾惜再次印证他小气这一事实。他又问:“什么时候结婚的?”
她意外他竟然会打破砂锅,她双手下意识敲了敲桌面,闪躲答:“三年前。”
齐礼遇点头脸上并未露出过多表情,仿佛刚才的询问就是对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日常慰问,毫不走心。
办公室里的门窗紧闭,屋内静的落针可闻,炽白的灯光照在他幽深的眸子里,像是黑夜里静寂的湖水,逼迫又压抑,顾惜觉得气短胸闷,不想再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她选择言归正传回到主题,“费主任。”她顿了下,似在组织措辞,“人好相处不?”
齐礼遇思考了下,“还行,老临床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些人脾气。”他挑了重点:“大差不差的。”
听他这么说,顾惜内心松口气,从接手这个工作到现在来医院找了费扬几次,结果都扑了空,她自动将他划归为难缠的一路。
医院业务做的好的人都知道,难缠与否就在于这人到底贪不贪,到底有多大胆子贪。
齐礼遇知道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科主任信息,他抬手解开白大褂袖口的纽扣,挽起袖子,慢条斯理问:“没继续深造?”
顾惜点点头,乘胜追击,“您有他电话没?”
齐礼遇嗯一声,语速不觉加快了些,“一直做这行?”
顾惜放在桌面上的手动了动,点头,不知怎地有点浮躁,不想在同他继续玩下去,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把他电话给我。”
是问题,也不是个问题,她用了一个陈述句的语序和语调把这句话说出来,齐礼遇抬眸睨了她一眼,她湖绿色碎花连衣裙上的白色小雏菊在白炽灯的包裹下越发耀眼,眉眼上夹带着一丝疲惫,即使画了淡妆,还是遮不住。他顿了顿,掏出手机,将电话找出来递向她。
顾惜从桌面上拾起他的手机,瞬速拍照,又放回原位后,便起身,欲离去。
谁知那人却一下从椅背上端正身子,一把握住她胳膊,“我还没问呢。”
他的手骨节分明,又有力量,实实在在的包裹住她瘦弱的胳膊,烫的她浑身难受,这会她才不管他问没问,“齐医生,不好意思哦,我的问题问完了,就没必要再回答您的问题。”她朝他灿然一笑说:“要不您下次拿点对我诱惑力较大的东西,我们再继续叙旧。”说完,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上齐礼遇握住她胳膊的大手,轻轻拍了拍示意他松手。
不同齐礼遇温暖紧实的手,她的手白皙而瘦小,手指指尖温凉而柔软,凉的他愣了愣,亦没想到会被她摆一道,但转而想起什么也无所谓笑笑,低声回了句“好。”便真的松开她的胳膊。
顾惜直了直腰背,迈开纤细笔直的白腿径直离去。
出了医院大门,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停足,扭头往后看了眼几十层高的外科大楼,满足一笑,不管怎样,这次还是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