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里斯抬起手将那颗同样被诡气摧毁的灰球重新凝聚而起。
血色逐渐藏匿，断线的信号恢复后他的直播间弹幕立即如洪流般冒出来。
无人疑惑卢里斯是如何复苏的，但观众对唐都心突然袭击的行为展现出了强烈的不满。
“好了，这是庄园的规则。”
卢里斯将眼前凌乱的淡金发丝往后拢去，“现在不能破坏....我们下个游戏见吧。”
“米导，卢里斯退赛。”
[！！！别啊，你走了镜头组怎么办]
米导在弹幕上发出了尖锐爆鸣，灰球背后的镜头是节目组在控制，而他们的后续宣发物料一旦改动.....
可能那些粉丝要来把他们节目组冲烂。
“放心，你去找我哥收违约金就好，我会继续开直播。”
[？？？]
卢里斯想做慈善？
节目组收益大头就是观看粉丝的打赏，而他们宣发等更是直接绑定了直播栏目，除了节目结束后的周边产物可以说卢里斯是赶着给他们节目组送钱和热度。
“接下来我不会干涉其他选手的行动，你只需要让我留在场地。”
“可以吗。”
说是询问但其实卢里斯的口气堪称不容置疑，米导在弹幕上扣了好，卢里斯也立马转身往庄园大门走去。
直播间的观众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却根本无法道明。
只是卢里斯好像变了，变得更加，更受人喜爱。
——
——
“水塔上没人。”
拖着唐都心的机械手往回收来，狄青山在塔边站定，似乎并不打算往里走。
“等？”唐都心四处望了眼问道，他们来得不算晚，朱毅现在是唯一一个落单的人类。
水塔入口只有一处，他们完全可以在门外守株待兔。
狄青山看了眼系统上描绘的地图开口道:“等。”
如果朱毅极端好运的刷到水塔也不是没可能，但现在的时间足够排除绝大多数庄园落地的点，其中就包括了毫无动静的水塔。
“嗯。”
不远的草堆后传出了声响。
“狄青山，没找到你也会栽在这。”
朱毅果然珊珊来迟，只是难掩眼中的兴奋，站在一个离唐都心他们相对安全的距离开口道。
“妃西子马上就会赶来，前后包夹——”
“是你们输了！”
这可是狄青山！
那个仅仅用了几个月就爬到榜单前列的狄青山！
将狄青山杀死，对于他而言比这档节目本身带来的收益还要巨大。
所有鬼的身份浮出水面，妃西子的队伍里没有鬼，自己用能力提前通知了另一队，她们已经赢了。
......
“卢里斯呢？”朱毅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猛的回头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建筑群。
有诈？狄青山为什么在笑？
戏谑的笑声从温室的玻璃顶上传来，而他却看不到任何存在，一瞬间瞳孔紧缩，朱毅抽出武器又往后退了两步。
不再看眼前这个随时准备逃走的人，狄青山收回了机械臂开口道:“下去吧。”
静立的唐都心也点点头。
既然信息早就被得知，小枝和妃西子几人未出现就只有一个可能——
地下水道出事了。
哪怕面具才是信物，现在也得先下去探查一番再来开启献祭。
留了身后的人一命，两人进入水塔离去时朱毅仍疑神疑鬼的不愿上前。
悬浮的灰球闪烁了一瞬，朱毅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疯狂而又激动的大喊。
“你们都是疯子！疯子！”
“你们赢不了的，怎么可能赢！”
“你们的生命，一切！都要上交给罔城！”
弹幕内密密麻麻铺满了对他的嘲讽——
——
——
短短几个小时过去，庄园的地面已经算是空无一人，几乎没了人气的庄园好像在发生着什么悄无声息的改变。
“战斗痕迹已经很久了，小枝他们清掉了塔内的怪物。”
狄青山挑起了满地犹如烂泥脓包的躯体，“但这些怪物没有再生了。”
房间后透骨潮湿的阴风吹来，水塔底层钉死的洞口被暴力打开，梯道黑黝破败的微光仿佛在邀请他们进入。
沉闷响声中，两人转头便看到了水道内壁悬挂着长久燃烧的烛火，这些火光就如同神秘人出现时那诡异漂浮的油灯一般毫无温度。
四周空旷满是水迹脏污，很难想象为何要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边境小区域内修建如此庞大牢固的地道。
“都心，你觉得他像什么。”狄青山攥着自己的灰球让灯光四面扫视。
死人太过频繁，他一直没有机会彻底下到通道中来。
这是好处，也是难点。
小枝刻意支走了他们这些人，也就意味着自己对地下的一切毫无所知。
“基础设施。”唐都偏着头回了句。
那是亡灵？
温室铁架上，卢里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而据目前情况而言，所有在游戏开始后死于庄园规则的人都没有出现过魂体。
节目的优待？还是罔城的特权？
唐都心脚步微拐地避开了又一个水洼。
地道内的水反而没有喷泉以及湖里的干净，这下水道的施工程度也根本不像是民用设施该有的模样。
它更像一个掩埋在地下的秘密通道，通往某些重要的地方。
狄青山再次发送了系统信息。
[庄园的一切都指向了这是祂的来源。]
祂是小区异化的源头，而不是庄园游戏的成因——
[我们只能推测庄园主是祂的信徒。]
......
[不可能]
卢卡帝斯从来没有信仰。
“小心！”
狄青山回头瞬间一把将唐都心往怀里抓来。
两人看不见的背后，浑身流脓的诡异生物沿着地面残留的痕迹突然出现。
这片脓包狠狠砸在脏污上，内里犹如尖牙的结构扭曲蠕动着又凝聚回来。
而就是这些东西阻挡了小枝等人大半场游戏的时间。
“不是再生体，只是残留。”唐都心提起武器开口，但这些生物依旧没有灵魂，仅存着一丝属于灵魂的气息。
稀稀唰唰的声音再次在管道内回响，沿着地面的痕迹一个个本该躲藏的未知生物不断出现。
“但是牠们再次复苏了。”
狄青山的机械臂进入了攻击状态，而最终的落点却停在了唐都心的背后。
“还不愿告诉我真相吗？都心。”
这些怪物从出现开始就不是冲着唐都心而来，如果不是他拉着唐都心站在了一起，偷袭的生物就要直接扑上他的后颈。
他不知道喷泉的一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唐都心是如何逃过虫君的追杀。
只是事情发展到如此，卢里斯都已经被眼前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做掉，他没有理由再去忽略，忽略眼前这个仅仅lv.4玩家的异样。
证明吧——
你是，谁的信徒。
......
怪物越涌越多，不仅仅是那些水塔里依附的生物，回头的远处在那道下行通道口他还看到了大量行走着的尸体，仿佛从前在庄园消失的所有诡异都复活归来，对他们穷追不舍。
而狄青山仿佛知道些什么，利用两人可能存在的同归于尽威胁着他。
除了水道的尽头，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那是事实——”
唐都心双瞳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瞬，数枚锋锐异常的银色尖刺擦着他的脸颊从发丝间透过。
尖刺穿透了背后蠕动靠近着的肉块，让人不知狄青山此举是刻意还是意外。
“再给你一次机会。”
狄青山单手紧了紧，延展的机械们也都随着这个动作摇晃了些许。
哪怕是老大钦点的，哪怕自己算得上欣赏。
只是他实在不理解，为何那些本该失去理智的躯壳不会对唐都心发起攻击，为何那些苟延残喘的灵魂们对唐都心展现出了十足的欲望。
如果唐都心变为了诡神的傀儡，那么他将毫无用处！
——
尸堆越来越近，两人脚下产生了暗红的血涡，显示着还待在地面上最后一人的死亡。
庄园已经被彻底占据，那些生物们也都近在咫尺。
难言的沉默中，狄青山先开口问道：
“卢卡帝斯？”
唐都心抬眼看了眼对方，最终沉默的点了点头。
......
好吧，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姑且相信这一回。
——
——
通道的最深处除了道巨大阀门，侧边还有一扇生满锈迹的黑门。
“开了。”狄青山低声提醒，一边将手放在沉重的密封转轴上，如果小枝一行还活着，开门后将会直接正面对上她们。
“没有意义！”
进入的动作一滞，唐都心听到了门后激烈的争吵声。
那是一开始想要处决他的那位妃西子的声音。
昏暗的室内空气浑浊不堪，唐都心皱着眉避开了头顶一小片浓绿粘液踏入门槛，坐在血泊里的女人也没有丝毫想要进攻的意思。
而眼前巨大的地下设施虽然陈旧脏污，却遍地显示着其曾经的种种实验痕迹。狄青山捻起桌上依旧光洁的雪白纸张，只见上面模糊写着：
「编号:04927——
实验***，失败
****
」
纸张上带着浓郁的精神污染气息，狄青山立即放下了白纸，但联系起唐都心曾经提到的冲入庄园的人群，异变的环境——
“西子，你现在也知道我们是‘鬼’了。”
狄青山毫不作伪的向眼前的几人保证:“但或许我能帮你。”
实验室内虽然现在一切风平浪静，但很多的痕迹脏污都是新鲜的，显然在她们进入后实验室远没有现在这样平静。
“出不去了，出不去的......”
唐都心皱眉听着这略显熟悉的低喃，忍不住怀疑妃西子是不是也已经疯狂了。
前进两步托起这曾经高傲昂着脸的头颅，脸上深陷的瞳孔深邃，虽然迟钝却并不是没有灵魂。
转过头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小枝，唐都心也开口道:“找到信物了。”
果然身边的人瞳孔一震，但随即还是暗淡下来，而唐都心盯着的小枝看上去是最正常的那个，叹了口气抱着娃娃站起身指了指实验室一角的黑色幕布，随即走到唐都心跟前扯着他往内走去。
“你san值还剩多少？小枝能信你吗？”
唐都心想了想自己的消耗，跟着点点头。
难以置信诡域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也抓来打工，现在他怀疑这些世界是伪造的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小。
哪怕是虚构，卢卡帝斯也绝不可能如此下作。
“小枝听说过你。”
“但现在——”
——
小枝一把掀开了背后的幕布，破损的设施只有这里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被诡异的力量彻底激活。
幕布后漆黑一片，在无穷尽的黑暗中呈现出了更为极致恐怖的幻象！
幽蓝的光点在黑暗中汇聚，重重虚影上方腐蚀断崖悬浮又落下，黑暗犹如海水，沉入海底的废墟下一座座残破的墓碑出现。
仿佛旧日倒影的碑文顷刻间坍塌，虚影中恐怖破败的黑棺被千万根悬链缚在寂灭的黑暗中。
人们直视了他们不该触碰的东西，黑棺出现刹那扩散出了难言的污染气息，恐怖的未知喃语再次在众人脑海中出现，却又转瞬消失。
一切仿佛不存在的泡沫幻影。
束缚的链条也崩塌化为水流，犹如输血管一样将黑暗死死缠缚。
而黑暗的中心，空空如也——
祂，取走了我的！！！
黑暗中什么无形存在疯狂嘶吼，在幕布后四面八方的窜动游走，一片黑暗像是突然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