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诸是被热醒的。
梦里,他睡在一个大火炉旁,被炙烤得浑身冒汗,火焰劈啪作响声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香的烤小猪”,惹得李诸立马张嘴想要反驳,一句“才不是”刚出口,就睁开了眼睛。
梦中的火炉长出双手双脚,正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陈祁方没穿衣服,裸着上半身,倒是记得替李诸穿了,昨晚结束后,是陈祁方抱他去洗的澡,躺进被窝后,李诸几乎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一觉到天明。
他不想叫醒熟睡的陈祁方,这人一醒来多半要开始折腾他,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预备像条泥鳅从对方的怀里滑溜出来。
他刚一动作,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便毫无预兆地收紧了。
“醒了?”男人也像是刚醒,把头凑到他跟前,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嗓音中带着愉悦和餍足:“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不累?”
李诸略一思索,倒真顺着他的话开始回忆,虽然昨晚被折腾的时间久,但他基本没出什么力,实在很难说累不累。
“…热。”他羞于回答这个问题,把手抵在对方压来的胸膛上,嫌弃道。
可与此同时,有比胸膛更灼热的温度,正抵在他的小腹处。
同样是男人,李诸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反应,他顿时回想起昨晚的一系列事情,吓得不轻,转身就要下床。
可他没能逃掉,陈祁方从背后捞住他的腰,将他牢牢按在怀里,力量的巨大差距让李诸本能反抗,狠掰他的手臂想要离开,可这点力气对对方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陈祁方把手伸到李诸身前,一边挑逗他,一边在后颈处落下密密麻麻的亲吻。
一个小时后,李诸终于找到机会,裹着被子钻进衣帽间,半晌后,他打开一道门缝,把换下的睡衣甩到守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他没好气道:“自己弄的,自己洗。”
对李诸的各种脾气,陈祁方向来照单全收,他回忆起昨夜李诸窝在他怀里小声恳求着让他停下来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不顾对方的嫌弃,又把人捉到身前亲了一顿。
这回,李诸没再惯着他,照着他的脸毫不留情地来了一巴掌。
他们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早餐自然跳过,陈祁方在附近的餐厅点了一桌午餐送到别墅。
餐桌上,李诸穿着大自己尺码一号的家居服,无视身边男人的灼灼目光,低头默默吃东西。
陈祁方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还有一个补丁没打。
他把椅子挪近:“我把另一间公寓给退了,到时候还是住在一起,就在你学校旁边。”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在公司附近准备什么分居的房子,假如昨晚李诸对分开住的事不置一词,陈祁方也照样会在去美国后,找各种借口死皮赖脸地和他一起住。
听到解释,李诸瞥了他一眼,没有停下咀嚼的动作,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实在是懒得搭理。
他自顾自吃东西,貌似不发表任何意见,但陈祁方知道,这就是默许了。
看着李诸鼓着嘴慢慢咀嚼食物的模样,顿时又有些心痒难耐。在他预备说两句话讨打时,李诸放在餐盘边的手机响起。
陈祁方的脑袋凑得近,自然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
李诸听见,他的耳侧响起不耐烦的啧声。
向彻这个电话来得不是时候,当然不能接听。李诸伸出手,准备拿起手机挂掉来电,可一只手比他速度更快,捞过还在震动的手机。
“你!”李诸直觉这人准不干什么好事,立刻伸手去抢。
陈祁方却已经按下接听键,开启免提。
李诸简直想挠陈祁方的脸,可向彻的“喂”声从扬声器传出,这下他不能再发作,只能用力掰着陈祁方的手臂,皱着眉瞪他,试图用眼神警告化解这场危机。
可恐吓对象甚至没有看他,只是神情冷然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备注的“男朋友”的三个字。
“怎么不说话,在做什么?”两人僵持近半分钟后,电话那边的向彻没有得到回音,出声询问。
“额…”李诸开口,准备胡乱编个理由,一只手臂彰示存在感般环过他的腰侧——陈祁方将他强硬地箍进怀里,贴在他耳边低声重复:“告诉他,在做什么?”
他的唇就落在李诸耳侧,说话间在李诸耳背上留下几个亲吻,可李诸现在丝毫没有心情在意这些类似调情的举动。
“我在吃、饭呢…”
说话间不自然停顿时刻,陈祁方挑开他的衣领,顺着昨晚留下的痕迹,在他的颈部和胸膛处用指尖缓缓描摹。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疑惑和担忧:“吃饭?已经下午三点了。昨晚又熬夜?”
确实是熬夜了。李诸伸出手去推陈祁方的额头,却怎么样也推不开这颗在他颈窝里乱来的脑袋:“…打游戏来着。”
“…”
李诸没有在意电话那方一反常态的沉默,因为某人正对着他的脖子又啃又咬,换做平时,李诸早就连打带骂,让他离远点,碍于罪魁祸首正拿着他的手机,还高举不让自己碰到,李诸只能憋着火,做无声的抵抗。
许是知道他有顾虑,对方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正在通话的手机被放在餐桌上,李诸咬牙忍受着胸前的狎弄,才知道区别于向彻总是爱坏心眼逗弄他,就算是陈祁方这种表面对你百依百顺的,也不能大意纵容。
正是这种东西发起神经时太过要命。
他放弃去咬陈祁方的手臂,而是咬住自己的下唇,防止无法控制的呻/吟从唇边溢出。
“我很想你。”
电话那端突如其来的思念话语,让作乱的唇齿加重了力道。
李诸觉得自己也是了不得,此时此刻竟然还能分出心思想,向彻平时不常说这种肉麻的话,今天这是…
而他的下一句话,让李诸彻底清醒过来:
“小诸,我在你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