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哥。”

就在岳灼也在琢磨到底是谁这么煞风景太阳刚升起来就发消息的时候，他忽然就听见海望舒叫他。

“怎么了？”岳影帝秒回神。

“如果有人问你，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海望舒捏着手机，看向岳灼问道。

“坏消息吧。”岳灼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要往回找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海望舒已经重新低下头，一边打字，一边念叨，“好哦，先听坏消息吧。”

【大飞：你被网暴了。】

冯城飞言简意赅，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自己说话太直接会给海望舒造成什么影响的样子。

【海望舒：？】

【大飞：你自己去搜吧，关键词，VIP通道，耍大牌，奢侈浪费。】

【大飞：到底怎么回事你得跟我说清楚了，我心里有个底才能给你公关。】

【海望舒：在行李转盘那，我说请灼哥吃饭，灼哥说好啊，我带你走VIP通道。】

【大飞：……靠。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处理。】

海望舒一直在噼里啪啦的打字，岳灼就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等着他忙完。

【海望舒：那好消息呢？】

【大飞：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好消息就是，因为这次的网暴事件，左浩导演说要让你出演他新电影的男四号，我已经给你把这个角色接下来了。】

左浩？

海望舒轻轻皱起眉头，他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随即，他就蓦地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却被他给忘了。

小人鱼有点不敢转头看岳灼了，可关于这个导演是谁，他又好奇得抓心挠肝，最终决定，小心翼翼地地瞥一眼。

就一眼。

脑子里这么想着，海望舒就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岳灼。

随即他就看见，对方正眼中带笑地看着自己。

海望舒的脸一下子就染上了温度，落在岳灼的眼中，就像是朝霞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怎么了？”能明显听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岳灼的心情相当不错，而海望舒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飞哥，就是我的经纪人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他帮我接下了一个角色。”海望舒开口，却并没有提及之前的坏消息。

“嗯？我还以为你的经纪人问你，他那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呢。”岳灼却笑眯眯地戳穿了海望舒的隐瞒，虽然用的是猜测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的”差点脱口而出，海望舒却及时刹住了话头，改为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

在剧组摸爬滚打两个多月，他已经学会了分寸与距离。

灼哥只是他的老师，充其量两人算前辈与后辈，太过口无遮拦的熟稔对于人类来说，不亚于冒犯。

所以原本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就变得不合适了，而且海望舒也瞬间便想到，山海阁是灼哥待了十多年的公司，那冯城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应该是比自己还清楚的。

可他笑完之后就看见，岳灼的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一下，似乎在不满于他的闭口不言。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陷入到了微妙的尴尬之中。

“原来你知道的呀，灼哥。”于是海望舒便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他说完之后，岳灼的脸色却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又沉了一分。

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我没把坏消息告诉他吗？

海望舒决定试探。

“其实坏消息也没什么啦，就是飞哥跟我说我好像被网暴了，然后因为被网暴这个事情，左浩导演就想让我演他新电影的男四号。”

海望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岳灼的脸色，见他终于有了放晴的迹象，于是便问出了他老早就想问的问题，“灼哥，你了解左浩导演吗？”

小人鱼本身是不在乎什么网暴不网暴的，在他看来，只要不是真实身份曝光，只要不是没有戏演，其他的东西，都无所谓的。

对于海望舒来说，钱不是必须的，隔着网线的各位，又能知道我什么呢？你们只不过是在无端的臆测，讲那些道听途说的言论加以更离谱的演绎，仅此而已。

岳灼本来是想问问关于网暴的详细情况的，可面对海望舒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他发现，好像小月亮对于被网暴是无所谓的，却非常想知道即将合作的导演到底怎样。

那，好吧，就先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左浩导原本是摄影，专门拍一些武校啊，武僧啊，道士练武的宣传纪录片，获过几个摄影奖，对于怎么把武打动作拍漂亮有很丰富的经验。

“后来他名气越来越高，就认识了几个编剧，拿到了一个武打片的剧本，有人就提议他干脆自己拍算了，他就自己拍了个处女作，又拿了个电影奖，彻底就定下了以后拍片的类型。

“总的来说，是个很典型的类型片导演，只拍动作片，但他拍的动作片口碑都很好，而且因为他的组都是比较辛苦的拍摄环境，所以很少会请事多的演员，剧组相对干净。”

岳灼最后的补充，海望舒总觉得听起来是意有所指。

“大飞已经把角色给你接下来了？”在海望舒愣神的功夫，岳灼问道。

“对，他说已经帮我接下来了，回头我再问问他具体是怎么签合同走流程的，也得仔细问问需不需要试镜。”入行三个多月，现在的海望舒，说话间也总算是有了点从业者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他的成长变化，岳灼脸上的表情在海望舒看来，有点像老父亲的欣慰，嘴角挂着淡淡勾起的弧度。

此时，太阳正好已经升到了他的头顶，洒下温暖又开始变得刺目的金光。

“滴滴！”司机在马路对面按着喇叭，提醒依旧停留在堤坝旁的两人，再不走，就要赶上早高峰了。

他们果断上车，岳灼告诉司机，“先送小月亮。”

而海望舒也得以抽出空来，去理一理已经被他晾了很久的冯城飞。

【海望舒：飞哥我现在和灼哥在一起，等我回家给你打电话，我想再具体的问一问。】

冯城飞秒回。

【大飞：OK。】

.

告别了岳灼和司机，海望舒拎着自己的包，回到了久违的家。

阔别两个多月，家具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

大概普通人面对一屋子的灰，有钱的会请个钟点工上门打扫，没钱的就自己愁眉苦脸的擦好几个小时。

但海望舒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他只需要操控水汽将全屋的家具表面过一遍，就能让家里变得干干净净。

把房间打扫干净了以后，海望舒就往沙发上一瘫，给冯城飞打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的声音听了好久，对方终于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冯城飞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响了起来，语气上还带着十分明显的不耐烦。

“我想问问，飞哥，你说的那个角色，具体是什么样子的？需要试镜……”

海望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城飞给打断了，“那个等会我给你把合同发过去你看看，合同上都有。等我回去咱们约个时间见一面，你跟我去签了就行，挂了啊。”

话音未落，电话就挂断了，下一秒，海望舒的手机就响起了收到微信的提示音。

冯城飞给他发了个PDF文档，上面写着《演员合同》。

海望舒于是便点开文件，将这份合同一条一条地从头看起。

上面详细写了开机时间，演员片酬，片场待遇等等众多条款，说了试镜要求，以及一条十分显眼的补充协议。

“演员需在开机前进行长达六个月的武术专项训练，剧组与演员各自承担50%的训练费用，训练基地提供食宿，演员如果对食宿提出异议，请自付旅店与伙食的额外支出。”

这条虽然很新鲜，但海望舒在看到“训练费用预计8万元左右”的时候，却松了口气。

盘算一下自己的片酬，他忽然发现，曾经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的花销，他现在已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直接花出去了，还能在心里嘀咕一句，“看上去并不是很贵。”

难道这就是被网暴的理由吗？他们怎么钻进我脑子里，知道我的想法的？

抱着这样的疑惑，海望舒打开微博，先去热搜上转了一圈，但没有找到。

然后他再去搜索关键词，一搜救搜出了一大堆，甚至被扔进了超话广场。

大概是热搜已经被撤掉了，要不然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讨论，可海望舒点进去几个评论转发最多的，却只觉得匪夷所思，哭笑不得。

全是离谱到了姥姥家的言论，甚至已经开始有人造谣，他是某某外国大亨的私生子，虽然身份从未暴露过，但依旧享受着什么基金什么股份，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不菲的分红。

哇哦，有点意思诶！

别人被网暴了兴许还emo一会，可海望舒就仿佛是在看别人的故事，看得兴致勃勃，十分上头。

随后他就被一个电话给打断了吃瓜，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许久都未联系过的夔牛大哥，已经从国外出差回来的花小九。

“喂？花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小望舒啊，我忽然想起来，你好像还没有来协管局登记过，这两天你有时间吗？有时间你来一趟呗？”花小九瓮声瓮气地对着电话道，那边也十分的安静，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在办公室里。

“好呀！我今天就有时间！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免提中，海望舒兴致勃勃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来，传入到了办公室两个人的耳朵里。

花小九十分局促地站在柔软的地毯上，看上去缩手缩脚，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板洞里的模样。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伸出一根做着精致大红色调美甲的纤长食指，虚空点了点放在桌子边缘的，属于花小九的手机。

夔牛无声地吞了口唾沫，然后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