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那么大怨气是宫城没错了!
屠苏阳跟老板交代衣服他明天来取,交代完毕挽着浓妆艳抹,全身写着不情愿的宫城推开了店门。
老板见人走远,不禁摇头:“好的不学学坏的,纨绔子弟,败家子一个。”
屠苏阳一路挽着宫城的胳膊,宫城使劲儿要抽手,屠苏阳愈发夹紧。
两人暗自较着劲儿。
“嘘——”一个男人嘲宫城吹了声口哨,露出一口黄牙,笑得猥琐。
屠苏阳瞪了他一眼,男人见是有主儿的便没再调戏,压低了脑袋。
宫城刚要回头看屠苏阳望什么呢?被屠苏阳顶着下巴,“没什么好看的。”看到那两片诱人的红唇,屠苏阳低声补了一句:“没你好看,你最好看。”
真想给屠苏阳脑门上来一脚,把他踹醒。宫城简直不可思议屠苏阳居然当街调戏他。
见四下无人,宫城张口问:“你干嘛不找个真的陪你?”
“我在这里又没相好的,上哪儿去找个真的?”屠苏阳狡黠道。
宫城用力捶他肩膀,说正经的他却跟他开玩笑。
“找来的哪像我俩知根知底,万一不可靠呢?怎么说我俩也一起睡了四年——寝室。该有的默契总该有的。”
宫城觉得说的倒也是。可早知道要扮成女人,他绝不会赴约。管他屠苏阳被跟踪揍个鼻青脸肿,还是砍成松鼠鳜鱼扔黄浦江,都是他的命。
“哈啊——”屠苏阳打了个哈欠,捂了捂鼻子。
宫城盯着他,紧张得绷紧红唇。
他之所以会赴约除了担心屠苏阳遭人迫害,还有一点是他怀疑屠苏阳之前的“反常”,会不会是因为抽大烟。他曾听阿姐提过有些客人抽了大烟便会亢奋,产生幻觉,不论男女、生畜逮着就追,追到就亲。
不同与寻常赌场,这间赌场装潢高级,欧式吊顶,一盏硕大的水晶灯映得一个个顾客容光焕发仿佛各个都能赢钱。不像寻常赌场狭小拥挤,乌烟瘴气,一个个丧气脸。
据说它背后真正的金主是个实力不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一进门,屠苏阳就顺势搂住宫城的腰。
这是件一片式平裁旗袍,没有腰省。屠苏阳搂腰的时候扑了空,未曾想宫城腰竟有那么细,足足多出了两个巴掌的布料。
“你得跟我贴近点儿,这才像……”屠苏阳在宫城炸毛前率先安抚,一不留神差点把那句“窑姐儿”说了出来,要被宫城知道让他扮女人冒充窑姐儿,非跟他闹不可。众目睽睽之下,穿帮就完了。
宫城掐着屠苏阳搭在腰间的手,掰都掰不开。
真正的愤怒不是大吵大闹,歇斯底里,是心如死水,面无波澜的平静淡漠。这点屠苏阳在宫城的身上看到了接近完美的诠释。
“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屠苏阳夸奖此刻的宫城。
屠苏阳换好筹码放进西装口袋,周旋于一张张赌桌前却不急着下注。
在一张纸牌桌前他停下脚步,赌桌的一角做了记号和组织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接头人到底是谁,屠苏阳一时亦无法判断。只知道接头人穿蓝色衣服。
果不其然,等了半刻钟,一名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坐到了赌桌前。
男人面色苍白,萎靡不振。时不时打哈欠又吸吸鼻子。分明就是一个瘾君子!
组织怎么会让一个瘾君子和他接头?但一想之前组织上就告诉过他,他们的成员会扮成形形色色的人物,切莫大意。
屠苏阳见男人下注颇为豪爽,没一会儿就赢回了本。
男人准备去其他桌碰碰运气,被屠苏阳叫住:“这赌牌我刚看懂,咱俩来一把?”
男人见他是个新手,想着白送钱的,欣然坐下。
宫城见屠苏阳真要赌,暗暗拉了他一把。眼下人多,他不敢开口只能睁着无辜的杏眼劝诫。
“小美人,爷们儿来赌场不赌钱跟逛窑子不找姑娘有什么区别?”
“你爷们儿要是输光了,晚上跟咱哥俩走……”男人瞟着宫城的屁股就要上手摸,传来“咔嚓”一声。
屠苏阳一边折着对方的手,一边和对面赌牌。神情自然,似乎压根没这回事儿。
“诶哟喂……小美人……”
这一声“小美人”,屠苏阳扳得更狠愣是疼得对方嚎起来。
“不是,姑奶奶……快跟这位爷儿求求情,再下去真要折了。”男人连连求饶。
宫城倒是不反对屠苏阳教训他,只是那么多人盯着未免太高调。他掐了下屠苏阳的胳膊示意他见好就收。
见宫城求情,屠苏阳趁机占他便宜:“爷儿在气头上,除非让你姑奶奶哄哄爷儿。”
男人苦苦哀求宫城。
哄?
怎么哄?
屠苏阳嘴角勾起坏笑,拿手指点了点脸颊。
宫城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屠苏阳这是什么意思?
“姑奶奶,你爷们儿意思是让你香他一口。求求您,帮帮忙……”男人附耳提醒。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宫城抬起拳头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瞄准屠苏阳的脸比划着。
屠苏阳正如沐春风,满脸得意地等着宫城送上香吻。谁料送上的不是期待许久的香吻而是重重的一拳,险些将他打飞出座儿上,连带拖着手上的男人摔了个狗啃泥。
“嘎嘣!”
一声脆响,屠苏阳脱手,男人的手无力垂下。
“断了,断了……”男人哀嚎。
屠苏阳傻眼,冲宫城眨巴着眼。他怎么好赖不分呢?
在宫城看来,屠苏阳和这些趁机占便宜的地痞流氓别无二致。
“对面的,到你了。”西装男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讥诮道:“够脾气啊?”
屠苏阳抓过宫城的手往自己脸上贴,让他给自己揉脸试图找台阶下:“我就好这口,脾气也是我惯出来的。”
宫城挣不开,索性掌根用力按。
屠苏阳憋疼松开宫城的手:“行行,够了。咱回去再接着揉。”
宫城还不明所以,周围的人却哄堂大笑。
宫城纳闷,这有什么好笑的?
“唔!”宫城被屠苏阳一捞强行坐到腿上。
“坐好了,省得让你男人操心。”屠苏阳笃定地盯着牌桌,附耳提醒宫城。
生怕摔下去,宫城不得不揽住屠苏阳的脖子,外人眼里俨然一副美娇娘。
西装男不禁笑笑,看了眼底牌嘴角的笑容更是掩饰不住。
“不好意思了!”西装男得意地亮出底牌。
屠苏阳输了。
一听输了,宫城急忙起身被屠苏阳按了回去。
“这不才一把,再玩儿两把!”说着冲宫城耳边窃语:“我今儿要是不赢,你就坐我腿上别下来了。”说完恶作剧地咬了下宫城的耳垂。
宫城震惊,扭过头瞪屠苏阳。这是又发哪门子疯?种种迹象表情,他回来后就整个人就不正常了。一定是大烟,染上了烟瘾。
坐腿上到底没站着舒服,宫城难耐地扭扭屁股。
屠苏阳见状也就没强求放他下来。
连输三把,西装男赚得盆满钵满得意地开始收钱。
屠苏阳看着他冷声来了一句:“等等。”
“怎么,心疼了?”
屠苏阳朝他袖子指了指。
“他出老千!”
赌场上“老千”这个词比任何词都有杀伤力,西装男刚好烟瘾犯了急着要走,那慌里慌张,眼球布满血丝的模样更像坐实了心虚。
场面一片混乱。
西装男趁乱逃脱,倒是屠苏阳被工作人员拦下来怀疑和西装男是一伙儿的。
“按赌场规矩,请您跟我们去里面将事情查清楚。”
宫城担心屠苏阳却被拦下:“这位小姐,麻烦您在下面等着。”
屠苏阳临走之际将一包烟塞给宫城让他帮忙拿着。
宫城候在墙边,揪着盆栽里的树叶。屠苏阳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
“小姐,怎么一个人呢?”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走近向他打招呼。
宫城扭过头不理他。
男人上下打量宫城,见对方爱答不理,冷冰冰的索性直白些:“哪儿的啊?出场费怎么算啊?”
宫城憋了一口气,转向他。
当他是什么?四马路、长三堂子的姑娘吗?
宫城想拿烟作掩护,打开烟盒。屠苏阳怎么把火柴盒也塞烟盒里了,统共剩两支。
他抽出一支烟夹手上,男人殷勤地打了火机凑上来。
宫城不是真要抽,只是想做做样子。但凡有点眼力见的就知道自己不待见他,谁想遇到个脸皮厚的。眼下点了便不得不抽,吸了一口便被呛咳嗽,熏出了眼泪红着眼眶愈显娇嗔。
“不会抽啊,来,我教你。”男人说着就要去抓宫城的手腕教他抽。
“抽什么抽,肚里怀着呢!我儿子生出来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办?”屠苏阳突然出现,抢过烟丢地上,拿鞋底踩灭烟头,顺势抢走宫城手上的整包烟揣回西装口袋。
男人一听肚里揣着崽儿,险些给别人当了便宜爹赶紧溜走。
宫城在屠苏阳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一下不解气,另一边也来一下。
屠苏阳疼得龇牙弯腰忙解释:“我不这么说人家能死心吗?”
赌场的工作人员跟屠苏阳一起下来,向他们解释道:“刚都是误会,您和这位先生可以走了。”
屠苏阳冲他笑笑:“还好你们讲道理。”说着掏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连同原先藏在火柴盒里暗藏消息的筹码牌暗暗递给了他。
对方心领神会,迅速用拇指夹住筹码牌,自然抬手将烟夹耳朵上。双手背身后时经过西裤口袋悄悄将筹码牌收好,整套动作在人眼皮子底下却看不出丝毫破绽。
“辛苦了?”屠苏阳表示。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都理解的。”对方表示。
阴暗的弄堂里,屠苏阳将宫城贴在粗糙的墙壁上。凑近道:“刚抽烟了?”
“屠苏阳,你……”宫城抵着他的胸膛,“你能好好说话吗?”
“这不做给外人看吗?”屠苏阳瞥了一眼弄堂口探出的人头。
“跟你一样,做给别人看的。”宫城回道。
“哼!”屠苏阳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意,忽的将头埋进宫城颈窝,在他耳底提醒:“宫城,叫几声来听听。”
“叫什么?”宫城竖起寒毛。“嗯——”宫城仰起脖子惊呼。
屠苏阳的手像蛇一样顺着旗袍的开衩摸索到他光洁的大腿,一把将他的腿抬起架胳膊上。
“你干嘛?”宫城当即炸毛却不得不隐忍声音。
“借你的高跟鞋一用。”屠苏阳暧昧地坏笑,顺着丝袜一路摸至小腿脱下那只高跟鞋。
屠苏阳将脑袋埋在宫城颈窝装出两人正在亲热的模样,余光监视跟踪他们的人顺势将高跟鞋扔了出去。
“诶呦!”只听弄堂口传来一声惨叫。
“跑!”屠苏阳拎起宫城一路狂奔。
屠苏阳背着宫城回到住所。
宫城当即就把假发摘了,拿温水和肥皂洗掉脸上的妆。
他将旗袍褪下,如同蛇蜕皮一样丝滑。整条旗袍就这样松松垮垮地围在宫城脚边,有种说不清的情愫,似乎带着隐隐的诱惑。屠苏阳坐沙发上盯着,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破坏了氛围,什么都没得看。
宫城坐床边卷着丝袜边一路脱着丝袜,抬头猛地看到屠苏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怒上心头,团起丝袜就朝他扔去。
屠苏阳接住丝袜,面色讪讪。
等再看时,宫城已将衬衫换上。他的衬衫太大,不像是穿更像是挂宫城身上。
“宫城,这丝袜你还要不要? ”
宫城一个眼神杀。
屠苏阳吓得往后坐了坐,赶紧道:“你也不会穿,不要,不要了。”心里却飘过一句,你要是想穿,我回头再给你买新的。
见丝袜破了洞,边缘沾着血迹。屠苏阳立即紧张起来:“宫城,你脚破了吗?”
宫城抬起脚底瞧了瞧,“是有点磨破,但不碍事。”说着微微噘了噘嘴。
“你坐着别动!”屠苏阳赶紧站起来。
“水温怎么样?”屠苏阳小心翼翼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