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床走着。
宫城脱了裤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平时不这么放啊!
平时他就让自个儿的玩意儿顺理成章地自然垂下,放下边。可是他刚掏出来的时候,它居然是往上放的!
宫城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不安和疑虑,难不成有人碰过他那玩意儿?
谁啊?
开这种玩笑!
不安之余,宫城隐隐感到恶心。学校里都是男的,谁会干那么无聊的恶作剧?让他难堪!
屠苏阳虽然爱开玩笑,断不会开这种玩笑。
那会儿他昏迷的时候除了屠苏阳就剩月见里了,宫城这样想着。
宫城走进寝室,瞟了一眼屠苏阳,匆匆收回目光朝自己的床走去。
“宫城,你去哪儿了?吃饭没?”陈寅亥看着他坐定,冲他嚷道。
“去帮忙搬东西了。”宫城这才意识到饭点过了。
陈寅亥一提,屠苏阳想起这茬儿来,“宫城,你还没吃饭吧?”
“嗯,但我柜子里有吃的。”宫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罐饼干回到床边,倒了开水,将就着吃。
“嗯嗯!”屠苏阳拿着一个纸袋在宫城面前抖了抖,“光吃这个哪够啊?这是牛肉干!”屠苏阳知道宫城当初说不爱吃肉是跟他客气,哪有男人不吃肉的。
“不用,我有饼干,够吃……”宫城推拒着,屠苏阳直接把那包牛肉干往宫城床上一扔,结果陈寅亥扑到宫城床上,抱起牛肉干就跑。
“好啊,苏阳!上回让你给我吃几口小气得跟什么似的,给宫城就一整包,我俩还老同学呢!”陈寅亥朝屠苏阳投去不屑的眼神,随后冲宫城道:“宫城不爱吃,我替他吃!”说着就要开动。
“宫城那是客气,哪像你啊!他不吃,还我。”屠苏阳说着就追上去抢,但为时已晚陈寅亥已经先下手为强叼了一块在嘴里。
“寅亥,这里这里……”张启明朝他挥着双手。
屠苏阳吼他:“你起什么哄?”
“他这是啊——见者有份!”许汗青笑道。
陈寅亥踮起脚尖,伸长手臂高举着纸袋晃得里面的牛肉干沙沙作响。见顾笑庸开门进来,立马反应:“笑庸接着,苏阳请吃牛肉干!”话音未落“砰”一声就把袋子投到了顾笑庸怀里。
“嘿,我说你……”屠苏阳手叉着腰,还没来得及教训他,却听门口来了一句:“苏阳,谢你啊!这么客气,请我们吃牛肉干?”
“我没……你怎么就吃上了呢?”屠苏阳望着顾笑庸,颓丧地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这……不寅亥……说的,你请大伙儿吃吗?”顾笑庸嘴里嚼着牛肉干说话不连贯,含含糊糊。
“陈、寅、亥。”屠苏阳气得直瞪他。
“宫城!”陈寅亥爬到宫城床上,躲他身后求救。吃着手里的牛肉干还不忘低头顺一块罐头里的饼干。
“就当我吃的。”宫城替陈寅亥向屠苏阳讨饶。
“这不算,你都没吃上,倒被他俩吃上了。”屠苏阳去寻他那包牛肉干,发现那袋牛肉干不见了,搜寻一番,好家伙到了张启明手里。
张启明嘴里叼着,正往许汗青那里递。
许汗青感觉到了来自斜方的恶寒,抬头对上屠苏阳凌厉的目光瞬间怂了,把到手的牛肉干放了回去,拿着“贼赃”走到屠苏阳面前还回去。
“那个……苏阳,还你!”许汗青抿着嘴,咽了咽口水。
屠苏阳鼻子里哼了一口气,拿回来拣了一块给许汗青,“你的,不能光便宜了他们。”
许汗青顿时喜笑颜开:“谢谢你啊,苏阳。”
屠苏阳看着袋里的牛肉干,就那么点存货。该吃的没吃上,不该吃的都分了个遍儿。
屠苏阳不死心,撑开口袋递到宫城面前,“他们都吃了,你也吃一块就当给个面子呗!”屠苏阳抖了抖牛肉干。
“我替宫城拿块大的!”陈寅亥说着就要伸爪子被屠苏阳一声“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宫城见盛情难全,不好意思地拣了一块小的,对屠苏阳说了声:“谢谢。”
屠苏阳咧嘴笑道:“没事儿。”
屠苏阳一转身,还是不放心,猛地回头就见陈寅亥要接宫城手里的牛肉干呢。
“别给他,宫城。你自个儿吃!”
两人像极了做贼被当场抓包的样子,面面相觑。
“没事,我吃饼干,吃饼干……小气!”陈寅亥小声嘀咕着又顺了一块宫城的饼干。
宫城也不好再拒绝对方的好意,当着屠苏阳的面咬了一口牛肉干。
屠苏阳这才放心地转身。
浴室。
宫城蹲得低了些将自己脖子以下都浸没在氤氲的水面下。
下午他遇到了月见里,寻问了他关于昏迷以后发生的细节。
记得月见里说因为叫不醒他,所以就跑出去找人帮忙。但是又觉得放他一个人在那里不放心,于是中途折返,接着屠苏阳就赶到了。
“难道是那个时候……”
猛然一个水花溅了一脸,宫城迅速站起来,抹了一把脸。
“想什么呢?”屠苏阳蹲在水池边,一只手鞠着水,无不明示着罪魁祸首。“寅亥说你去洗澡了,都不等我?”
“凭什么我要等你?”宫城皱着眉头,他正烦着呢。
“得勒,你手好了也用不到我,卸磨杀驴啦!”屠苏阳说完“扑通”一声滑进了水里。
宫城眼下就觉得屠苏阳靠近都浑身不自在,往旁边游了点儿。屠苏阳故意往他身边靠,一来二去宫城发话了。
“这么大地方,你干嘛跟我挤?”
“这么大地方哪儿碍到你了?”屠苏阳冲他眨了眨眼。
忽见宫城收回愤懑的小眼神安静了下来,一脸惆怅地盯着水里。
“宫城,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了啊?”屠苏阳发觉了他的异样。
宫城抬起那双杏眼,润泽有光,刚沾了水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有吗?”
屠苏阳心想,自个儿问他呢,怎么变成他反问自己了。
“大老爷们,偶尔也有不乐意的时候,别不好意思。”屠苏阳冲他咧嘴,开导着。
宫城盯着屠苏阳有那么一瞬间动容,想把原委告诉他,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告诉他也没用!
黑暗的训练室,垒高的垫子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和啪水声。
【此处省略203字,chang】
“宮さん。(宫城)”月见里忘qing地仰起脖子轻喊着宫城的名字。
小野恍惚中听见月见里喊他的名字“野さん”,激动地扭过头,伸手想去摸月见里。
“啊——”小野措不及防地被月见里扑倒,趴在垫子上喘气。
【此处省略59字,pei】
宫城站在柜子前擦干,突然听到对面有动静,顿时吓得不敢出声。
“你接着换,我去看看。”屠苏阳挡在宫城前面,压低了声音。
屠苏阳绕到背后的排柜,他当谁呢?原来是小野。
小野看到屠苏阳也是一惊,平时见了屠苏阳那么大的块儿头他就怕,更别说刚做完偷鸡摸狗的勾当被人冷不防撞见,吓得手里的毛巾都掉到了地上。
小野慌忙捡起毛巾,拿上东西就跑,经过屠苏阳面前更是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忽然飘过一阵淡淡的、刺鼻气味,屠苏阳嫌弃地皱了下眉,“这什么味儿?”
回到前面,宫城已经换好了衣服。
小野刚从面前过去,不用屠苏阳解释他也明白了。
宫城:“我去外面等你。”
屠苏阳拉住他:“宫城,你刚闻到没?”
“什么?闻到什么?”宫城被他一拽,踉跄了一步撞到了他胸膛上。
“他刚过去,你就没闻到一股味儿?”
“没啊。”宫城站好,想了想,“你是指浴室里的味道吧?”宫城觉得潮湿的浴室混杂着这些汗臭总有股发酵的酸味,屠苏阳是不是指这个。
“不是,就……没事,你去外面等着吧,记得等我!”屠苏阳一边解着浴巾,一边向外走的宫城喊道。
顾笑庸从自习室回来瞧了眼宫城的床,又望了眼对床,“这俩人怎么还没回来呢?”
许汗青:“他俩洗澡去了!”
陈寅亥抱着枕头面朝顾笑庸一阵抱怨:“话说宫城手都好了,苏阳还屁颠屁颠地跟去。你说他俩老这样,怕快洗出感情了!”
“怎么,你还吃他俩的醋啊?”张启明补了一刀。
“谁吃醋了!”陈寅亥朝他挥挥手,咕哝道:“苏阳老跟宫城一道儿,我想找人搓个背都难。”
“敢情儿你把苏阳当搓澡的?”张启明挤了下眼,算是明白了。
“你说这个点儿去洗,池子里就他俩跟包场似的,多舒服!”许汗青整理着明天要穿的衣服,一想想那画面就觉得舒坦。
“就他俩?整得跟洗鸳鸯浴似的。”陈寅亥随口来了一句。
顾笑庸一听,来了劲儿,开始了科普:“你还真别说,这‘鸳鸯’一词最初还真是说那男人的。”
“真的假的?”张启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古时候‘鸳盟’一词以鸳鸯之好来拟订盟约,最初就用来喻指兄弟之情。唐朝有个诗人叫卢照邻有首诗叫《长安古意》,里头有一句‘愿做鸳鸯不羡仙’赞美夫妻的爱情,别人觉得新鲜纷纷效仿,渐渐的就变成那男女之情了。”
顾笑庸刚说完,引起话题的两名主人公就回来了。
“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还有我俩不能听的?”屠苏阳一进门,话题就终止了,以为他们在聊什么荤段子呢。大家都是男人,什么场面没见过,有啥不好意思的?
顾笑庸轻咳了一下,转身拿了牙刷就出门,顺道儿对宫城说:“宫城,等下《军事理论》的笔记借我一下。”
“嗯!”宫城点头。
张启明反正睡不着,想闹些事儿,指着对床的陈寅亥大叫一句:“陈寅亥说你俩洗鸳鸯浴呢?”说完拎起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盖里面躲了起来。
“你……谁?你出卖我!”陈寅亥抡起枕头就朝张启明扔去,砸他被子上直接滚到了地上。
宫城傻了眼,僵在门口,眨着眼。
屠苏阳一听乐了,故意勾着宫城的脖子装出亲昵的样子:“我倒是想,可惜宫城是公的。洗不成!”
宫城抬头斜视着屠苏阳,屠苏阳乐呵着朝宫城挤了下右眼。
“诶呦!”屠苏阳忽然吃痛,揉着胸口。
宫城转了转刚用劲儿的胳膊,松了下筋骨,朝自己的床走去。
翌日,宫城在走廊上撞见了月见里和小野。
互相微笑着点头致意,别无他话。
月见里眯起狭长的单眼皮,明白眼下该收手以免加深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