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纸、剪刀、细线、用竹子削成的薄片和细丝等等。
林桑好奇地凑上前去看,方倚霏道:“教你做个自己的花灯。”
林桑:“难吗?我做手工是真不太行。”
方倚霏:“有难的也有简单的,教你个最简单的。”
她说着,拿起竹片递给林桑,“你跟我一起,很快就能学会。”
竹片放在方倚霏手里像是自动化了形,到了她手里就十分难缠,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林桑的花灯总算完成。
林桑看了眼方倚霏做的,栩栩如生,再看看她做的,微微扭扭的,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
方倚霏笑着安慰她道:“我从小就开始学,第一次做的时候连形状都弄不好,你这已经很不错了。”
林桑双手捧着脸:“这个花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方倚霏:“他没跟你说吗?”
林桑不解:“说什么?”
方倚霏笑:“他带你过来之前,就没说是来干嘛的?”
“没有。”林桑说,“不过,你知道的,今天是我生日。”
“可能正好撞上了,就带我过来过个生日。”
方倚霏摇了摇头说:“可不止哦。”
“……”
从方倚霏口中得知花灯节在花乌镇人眼里等同于某个节日后,即使沈听原和她现在情意是想通的,林桑还是有些羞怯。
方倚霏看着她脸上逐渐燃起的红晕说:“他前几天就联系我了,让我帮忙把你支开,他自己要去弄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她指尖摩挲着下巴,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得给他下记猛药。”
见方倚霏上下打量着自己,林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你要干嘛?”
方倚霏一把拉起她往里屋走:“你生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正好前两天新做了两套衣服还没穿过,送你一套。”
十分钟后,林桑穿着方倚霏挑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方倚霏站在她身后,帮她挽头发。
她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但还有不少碎发,想要都挽上去还是有几分困难。
方倚霏试了几次才总算挽出一个满意的发髻。
弄完后,她躬下身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头饰。
她示意林桑挑一个,林桑这会儿被双重束缚,一动不敢动。
身上的衣服是窄袖短衣和筒裙,弹性不高,几乎是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林桑一时之间不太习惯,生怕一动就开线。而头上的发髻,是方倚霏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弄好的,她怕稍微一动,方倚霏的努力就前功尽弃。
察觉到她的顾虑,方倚霏忍不住笑了一下:“放心动,没事的。”
林桑试着活动了一下,低下头。
方倚霏的头饰和首饰满满一大抽屉,甚至其他小抽屉里也有,个个精致,林桑犯了难,最后还是方倚霏帮她选了一支伞状金色发簪。
方倚霏帮她插好发簪后,让她起身转了一圈,方倚霏满意地点点头说:“走吧,出门。”
“保证让他眼前一亮!”
*
方倚霏带着林桑离开后,沈听原独自去了一个地方。
他站在木门外,手刚抬起,木门被人打开。
里面的人见到他,一顿,哼了一声:“你爸让你来的?”
“不是。”沈听原说,“我自己来的,有个事求您。”
老太太一言不发,“嘭”的一声,无情地关上了门。
沈听原:“……”
路上有人经过,他闭了闭眼,后退几步,朝里面喊:“奶奶,你怎么不守信啊!”
“你不开我可不走了,我就守门口,一会儿别人看到了,该觉得你虐待亲孙子了。”
里面静默一瞬,木门重新被打开,老太太开完门也不看他,拄着拐杖往里走。
沈听原见门开了,喜笑颜开几步跳上台阶进门,关上门后,他上前搀扶起老太太。
老太太显然不吃他这套,在他手上重重拍了一下,沈听原不怕痛似的,愣是没躲。
“过来做什么?”
沈听原嬉皮笑脸地说:“陪您过节啊。”
老太太哧了一声:“油嘴滑舌,陪我一个老太太过年轻人过的节日,也就你说得出来。”
沈听原装傻,“谁说的只有年轻人能过了。”
老太太没再说话,两人走到里屋坐下,沈听原陪着她聊这聊那,提到那件事时,换老太太和他卖起了傻。
沈听原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给她做了顿饭。
吃完饭后,软磨硬泡半天,老太太才松了口,回屋拿了一个沉木盒子出来。
东西递到手边,沈听原伸手去接,指尖刚要碰到,又被收了回去。
“你今年才17岁,这就确定了,别又是想打什么鬼算盘。”
想起小时候口不择言说拿去卖个好价钱的经历,沈听原正色道:“确定了,真没骗您。”
“等时机到了,我带人来见您,好吧?”
老太太闻言顿了顿:“那等你带她来见我再给。”
她作势要收回去,沈听原忙拦住她:“那万一我爸哪天想开了,你岂不是又给他去了。”
“说好了是给我的,可不能反悔。”
“您就放心吧,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早送晚送都是送。”
“……”
沈听原如愿拿着沉木盒子出来时,已经临近六点。
打开手机一看,方倚霏说已经提前帮他把林桑带去了河道边,让他尽快过来。
沈听原赶到方倚霏说的地方时,站在树下的只有她,沈听原视线在周围梭巡一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方倚霏见状,偏头往后喊了一声:“林桑!”
沈听原追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前一道方才他一扫而过的身影放完河灯后,缓缓站起,随后转过身来。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沈听原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耳边嘈杂的声音被心跳消了音。
十六七岁的年纪,脸上不施任何粉黛,穿宽大的校服时都是美丽动人的,遑论现在这般,从头到尾精心装扮过。
林桑上半身的窄袖短衣是浅浅的粉色,衣襟和袖口绣有精美的花纹,下半身的筒裙上半截以白色为主,上面有一条条淡金色的纹理,中间一条花纹过渡,下半截则是金色,最后以同样的花纹收尾。
林桑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浓颜,一张偏圆的鹅蛋脸上是小巧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温婉大气,而萦绕在她身上那股给人最直观的感觉,又宛若古井中晃动的芙蓉一般,淡然平静。
她笑起来时,两颗虎牙堪堪从红润的唇边冒出个头,深深的笑意直达眼底,能感染人,让人心情一秒舒朗。
天上孔明灯漫天飞舞,地下河灯如点点星火。
他们就这么安静的隔着人群,看着对方笑。
林桑手里提了一盏花灯,静静地立在那,却早已走进了少年那爱意乱撞的心底。
而他面上平静,却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随即抬脚一步一步靠近她,走得很慢,走得很认真。
……
林桑抬起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沈听原,你怎么一直发呆?”
沈听原眸色幽深,真挚道:“因为我们金金漂亮。”
林桑被他这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指着一旁的摊位转移注意力:“那边有孔明灯,我们也放一个?”
“不急。”沈听原说。
“你先闭下眼。”
林桑默了一瞬,轻笑着闭上眼。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秒后,像是有什么金属扣弹开。
“可以睁开了。”
林桑缓缓睁开眼,沈听原手里捧着一只沉木盒子,里面是红丝绒的底,安静地躺着一对金色带有红色宝石的耳环和一支做工精巧的簪子。
簪子也是金色的,末端镶了不少彩色宝石,汇聚出的图案林桑没看出来是什么。
耳环和簪子上面的光泽偏暗沉,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好看吗?”沈听原问。
“好看。”林桑说。
沈听原目光宁静,看着她道:“给你的生日礼物。”
林桑不自觉瞪大眼睛,视线从盒子里面的东西移到他脸上:“沈听原,我奶奶有不少首饰,我大概能认出来,这两件东西是纯金的,上面的宝石也是真的。”
“不仅如此,还有些年头了。”
“你不会把家里传家宝偷出来了吧?”
她有理有据,说得认真,沈听原被她的脑回路逗得发笑:“没见过你戴耳钉,就想送你一对耳钉来着。”
“镇上有家店做纯金首饰很出名,我去逛了一圈,听方倚霏说带你穿了这的传统服饰,就多挑了一支簪子。”
他表情认真,不像是骗她,林桑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我给你戴上?”
林桑还是有些疑虑:“太贵重了。”
“咱干爸不是说了,要像爱护金子一样护着。”沈听原拉起她的手,把盒子放到她手上,语气是不容置喙,“所以啊,这世上最好的最贵的东西才衬你。”
“你值得,知道不?”
林桑耳根越来越热,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盒子,思绪万千,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哦”了一声。
她愣神之际,沈听原已经有了动作,他把簪子插到发髻上后,又拿起耳环,轻轻捏起她的耳垂,小心翼翼地将耳针往耳洞里推。
他倾身靠在她耳侧,热气尽数喷洒在她耳上和颈侧。
林桑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
戴完耳环后,两人都如释重负一般,暗暗吐气。
他们并排站着,看着周围的人祈福放灯。
许久后,沈听原说:“金金,生日快乐。”
林桑轻声应:“谢谢。”
沈听原:“我说过了,别跟我客气,感觉生疏,我听着怪难过的。”
林桑:“……好。”
看了一会儿,周围放灯的人越来越多,两人走到一个摊位前,买了几盏河灯和孔明灯。
河灯上不用写东西,祈完福就能放,而孔明灯就不一样了。
林桑拿着笔和孔明灯让到一旁,“各写个的,不准偷看。”
沈听原无奈:“一会儿放的时候我还不是能看到。”
林桑:“我只写一面,你看不了。”
沈听原一笑,语气里带了几分宠溺:“行。”
几分钟后,林桑仰头看着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孔明灯,期盼它真能带着她的愿望到仙子面前。
而那个漂亮的仙子,能心软遂她的愿:
“——和沈听原一起考北城外国语大学。”
“——和沈听原过往后的每一个生日和花灯节。”
“——和沈听原在平淡的日子里,岁岁年年,长久相伴。”
*
两人回到云亭时,正好八点。
路上林景不知打电话催了多少次,还没到家,就见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沈听原把林桑送到门口,转身欲离开时,林景一脸疑惑:“你不陪她过个生日再走?”
沈听原脚步一顿,“陪啊,这不是怕不太方便。”
林景嘴角扯了扯:“装个屁!”
话落,他丢下一句“想陪就进来”,转身拉着林桑进了门。
一进客厅,奶奶抬眼见到林桑,“哎呦”一声迎了上来。
奶奶拉着林桑的手,笑得一脸祥和,“小乖今天真漂亮。”
林桑挽起奶奶的手:“平时不漂亮啊?”
奶奶:“漂亮漂亮。我们家小乖什么时候都漂亮。”
说着,沈听原进来了,他和奶奶打了个招呼,奶奶应完声,让他随便坐。
林桑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收回眼时,发现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
奶奶低声问她:“去花乌镇过节了?”
林桑点头,低声道:“是。”
奶奶笑:“那个男孩子带你去的吧,他有没有告诉你,花灯节在他们那,是个什么节日?”
林桑默了一会儿:“说了。”
方倚霏告诉她,明天农历七月七,是众所周知的七夕,可对于花乌镇上的人来说,花灯节才是属于他们的“七夕节”。
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