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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卞赛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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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枫野戴上头盔,坐在窦颜身后,揽住她的腰。

闫毕在旁边,幽幽道:“我呢?”

窦颜嗤了一声:“起码你四肢正常吧。”

杨枫野:“嗯?”

窦颜:“意思是可以走回去。”

闫毕:“……”

虽然这么说着,但把闫毕一个人丢在路边总觉得不太好。杨枫野迟疑了下,这时候闫毕就开口了。

“没关系。我坐公交。”他耸耸肩,说,“是有什么事要跟小学妹单独聊聊?”

“还挺聪明。”窦颜说,“王教授有事找。”

“那我就不打扰了。”闫毕善解人意道。

闫毕便做了告别的手势去了公交站台。窦颜示意杨枫野坐在她背后,拧把手:“他还挺懂事。”

杨枫野感慨:“学长是大好人啊。”

窦颜回头狐疑地看她一眼。

对上杨枫野平静的眼神,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快乐地笑起来:“不错。你有这样的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虽然窦颜说是路边顺手买的摩托车,但轮廓流畅,哑光黑的基底,单摇臂看不出具体材质,但很像钛合金。

杨枫野:“学姐。”

窦颜:“嗯哼?”

杨枫野:“我可以借你的车开吗?”

窦颜:“可以啊。当我的学妹。”

杨枫野:“撤回。”

窦颜:“……啧。”

难搞。

很快回到了基地。似乎王宇也没告诉窦颜到底要找杨枫野什么事,窦颜把她放下就离开了。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杨枫野推开门,先是闻到了一股莫名的花香,很淡,仿佛混杂了海风一样的咸湿。

好闻。但是很怪。

杨枫野:“王教授?”

没人回应。

但是二楼的小房间出现了柜子挪动的声音。

杨枫野上楼。

映入眼帘的是堆满一整面墙的鸢尾花卉。画得栩栩如生。而王宇坐在花海上的一块石头上,像一个躲避预言大海的逃民,表情还有些惊恐,听到门口动静的时候才转过头去,像是杨枫野的出现打破了幻想,他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杨枫野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瓣。

是假花。

不知道王宇怎么做成的。

“你来了啊。”王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刚看见了什么?”

“看见你像一个被丢进水里的公鸡扑腾。”杨枫野诚实地说。

王宇:“……”

王宇:“我是说,除此之外。”

杨枫野:“还有这些到处都是的花。到底是什么花?你们不是在研究古代蝙蝠吗?”

王宇从柜子上跳下来。他接了杯水,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蝙蝠报告交给窦颜去了。她比我擅长这个。”

那窦颜学姐真的很厉害了。

也真的很被压榨了。

杨枫野拽了把椅子,也在王宇面前理所当然地坐下。

“我一直在研究到底什么是恐惧病的病因。虽然光是抵抗它带来的影响已经人手不足了。追根溯源,没有多少的研究资料,我的研究都是基于很少的几篇论文。”王宇努力睁了睁眼,才说,“现在主流的说法是,高维环境映射到地球的变化,比如辐射,物体发出的异常波,导致影响了人体。”

“但我更倾向于有一个更普遍的因子,一个更有活性的因子,由内激发人们的情绪,与外界环境产生链接。”

杨枫野观察了这所房间,了然。

“你认为是这种花香?”

“现在看起来不是了。”王宇说,“你好像完全没反应。”

因为我完全没有得过这个病。

仿佛天生免疫。

杨枫野默默住嘴,没有将这个事实说出去。

“明明其他人都有反应……虽然只测试了当地居民和基地里的人吧……”

卡在了最后一步,王宇还有些不甘心:“结果你不是的。看起来还得找别的。”

杨枫野低头打量这个花瓣,长条形的,纤细,柔弱。

她问:“你怎么觉得是这种花?”

“知道斯托克神父吗?”

“知道。”

杨枫野若无其事道:“巴尔顿教堂火灾的事,谁不知道。”

“之前提过的高维世界映射到地球的这个说法,很有力的证据是,很早之前的巴尔顿教堂,绘制了疑似恐惧症的壁画。而艾弗特兰,奥兰群岛这边的居民,有一种很传统的教团,跨越很多地方,中亚到北欧,都有类似的古老宗教。”

“虽然地理位置迥异,但他们具有高度相似的地方,其中之一,便是世界神。”

杨枫野蹙眉。

她想起之前的蛊虫测试,有个名叫许汀的女生。

——“世界书第七页,梅瑟之神降下箴言。”

——“第二纪起始,将奉还世人罪孽,恐惧同源,以千万张脸。”

王宇继续道:“共形教团也是。以梅瑟神为主,据说斯托克神父是梅瑟在人世间的代行。斯托克死后,由教团里的‘老师’接管。”

“斯托克很喜欢这种花。”

王宇说。

杨枫野:“……所以你认为是花香诱导的恐惧症,原因就是这种花?”

王宇:“穷举法。碰运气。看来失败了。”

王宇:“不过那些蝙蝠似乎也很喜欢这些花。”

不止蝙蝠。

杨枫野感到自己的影子也很喜欢。

有几个影子没过边缘了。杨枫野往边上挪一挪,挡住王宇的视线。

虽然王宇看上去是放弃了。但杨枫野觉得这种花确实不同寻常。

“对了。”杨枫野说,“这种花不是灭绝了吗?”

王宇摊手:“我的异能。能够根据我的认知复生不超过拳头大小的物体,数量,体积和特性都有限制。”

杨枫野:“很适合建模。”

王宇:“……”

杨枫野:“说不定只是因为你的认知有上限吧。或许方向没有错。”

王宇挑眉。

虽然与杨枫野相处时间不多,但他并不觉得会听到她几句好话。

“你是想要什么?”

杨枫野干脆:“你借鉴的那几篇论文,我想看看。”

-

晚上。

据说隔壁的小房子里有一个交流的宴会,杨枫野没去,窝在房间里看论文。

王宇给她发送的这几篇论文,时间很久远,权限也很高,一般的学术网站根本搜不到,并非完全公开。

都是发表在他们这些领域。全是外网,杨枫野之前从没听说过。

因此,之前十九年的时间,她也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是情有可原。

作者详尽地分析了物质波对人体情绪的影响,并以此为出发点讨论恐惧症的成因。

参考文献很少,这几篇论文几乎就是开山作了。

王宇:我研究的方法和技术主要原理都是这三篇。

王宇:很可惜。后来这个作者就没有下文了。也找不到她最后是干什么去了。不过确实,这个方向太冷门了。

杨枫野知道这位作者在哪。隐居在一个重山之间的小房子里,将所有的知识保持缄默,种种菜,照看照看自己的小孙女。

Xaviera Bein

卞赛蔚。

“……外祖母。”

杨枫野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后仰躺在沙发上。

她盯着鸢尾缠绕的天花板,试图回忆起什么。

她的童年是在山上度过的,很快乐,很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奔跑在松树间,游荡在一切的自然里,疯玩之后回家总会有外祖母做的饭。

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外祖母生前的最后一句,是诅咒自己不得好死。

很多时候人们不会遗忘,反而大脑为了保护痛苦而失去记忆。杨枫野没有选择性记忆,她重复着童年和外祖母相处的所有片段,抽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试图找出外祖母有什么透露的东西。

“砰砰。”

这时门口响了。

杨枫野关掉电脑,说了声“请进”。

门推开了。是闫毕,手里还有块蛋糕。

“隔壁让我来分你的。”闫毕说。

他倚在门边,虽然杨枫野说了“请进”,但他没有进去,略微偏头:“把自己关在这里想什么呢?”

“恐惧病的病因。”杨枫野说。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踩着双拖鞋就噔噔走到跟前,目光很专注。

“……”

闫毕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点,移开视线:“怎么了?”

杨枫野伸手,举到他面前,手上是从王宇那偷的一朵鸢尾。她顺手摸了一把。

“好看吗?什么感觉?”

“……”

这回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杨枫野疑惑地眨眨眼。

再退就是楼梯了。闫毕视死如归地开口:“嗯。”

“‘嗯’是什么意思?”

杨枫野又把花收回去,遗憾道:“看来王宇还真用错了。”

闫毕眼看着那朵鸢尾又被杨枫野拿回去。

片刻,他缓缓问:“……王宇?”

“是。”杨枫野说,“恐惧病的病因,他认为是这种花香。”

“他给你看了?”

“一整个房间。不过我没反应,学长你也知道的我好像免疫这种病。不过既然学长你也没反应,说明就不是病因了。”杨枫野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斯托克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花?”

她自顾自说了半天,没听到回答,奇怪地抬头,看到闫毕仍然端着那个小盘子,这才想起来。

“哦哦是小蛋糕啊。”杨枫野接过,道谢,“麻烦学长了。”

闫毕把蛋糕给她,手没伸回去,摊开在杨枫野面前:“我能看看吗?”

“?”

刚刚不是看过了?

但杨枫野没问,把这朵灭绝的鸢尾放到闫毕手上。

“银光叶。”闫毕说,“只在雨后开放几个小时。”

杨枫野这回是真实地震惊了。

窦颜不知道。王宇也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今晚派对上,还邀请了一些当地的居民,窦颜问了,刚好有人知道。”闫毕看起来稍微有些不情愿。

“我想去。”

杨枫野说。

像是知道她会说这句话,闫毕叹了一口气,转身下楼:“走吧。”

-

派对的地点在距离导师们最远的小白房子,里面挂了几根彩带,还没走近,就已经能够听到里面喧哗吵闹的声音。

杨枫野的步子有些犹豫。

太吵了。

她不太适应这种吵闹的场合。

闫毕好笑地看她左眼满是抗拒,右眼又跃跃欲试。

这样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忽然窗边有人跟他们对上了视线。

维洛卡奇扬起一个惊喜的笑容,直接从白房子里走出来了。

维洛卡奇自来熟地走过来:“不进去坐坐吗?”

杨枫野这回修正了语调:“……不了谢谢。”

闫毕:“小学妹是有事想问你。”

路上他就已观察为名把那朵鸢尾拿过来摆弄,这时候直接递到维洛卡奇面前。

“关于这种花。”

维洛卡奇盯了一会,然后笑了:“银光叶啊。”

他转过头去看杨枫野:“你想知道的话,不如明天来我家附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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