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刚回来一定饿了,先吃点东西,边吃边等吧。小的先退下了,有事再唤我。”
景玥道过谢,就着茶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转眼过了掌灯,欧阳闵仍未回府,她实在支撑不住,见书房里侧摆着一张短榻,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靠着一个锦团打起盹来。三四天没好好睡过一觉,饶是歪在榻子上也很快熟睡过去。不知多久,香甜一觉醒来,脸颊上一片温暖。慢慢张开眼一瞧,她吓得愣住,没想到这一睡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正午的日光洒满半间书房,晒得人心里暖洋洋的。正愣神的工夫,吱呀一声门响,祥庆探头探脑的进来,闪眼见景玥抱着锦团发呆,笑了两声道:“姑娘醒了?赶快回屋梳洗一下吧,我家公子在后园的凉亭等着见你呢。”
景玥茫然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叫醒我?”
祥庆一脸暧昧的笑,也不回答,只催促着她回房梳洗更衣。半顿饭工夫,焕然一新的景玥站在后院凉亭外等候欧阳闵传见。正午的凉亭,掩映在一丛丛树荫之下,偶然有风掠过荷花池上,带来一□□人的荷叶香和清凉。一阵琴音徐徐飘来,轻柔甜美的仿佛情人耳边低语,听得出来,弹琴之人的心情不错。稍候片刻,一个丫鬟轻轻的移步过来,打了个请的手势立在原地。景玥沉了沉气,抬步走进凉亭。
“来了?”欧阳闵静静一问,声音穿过琴声,打碎了那一丝缠绵。
景玥朝着琴案行礼道:“见过公子。”
“终于醒了?你这一觉让我好等。”欧阳闵手势一收,琴声戛然而止。
景玥一怔,微红了脸道:“玥儿失礼了,请公子见谅。连着几天赶路没睡好所以......”
“现在睡醒了?”欧阳闵抬眼把她打量一回,侧头对身边侍立的小鱼吩咐道:“你先下去,叫厨房备好午饭。”
小鱼答了声是,眼里十分不舍的缓步退开,经过景玥身边还不忘暗中狠狠瞪她一眼。
对于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景玥唯有忽略不见,等四周安静下来,开口道:“公子,玥儿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应允。”说着她语气一顿,见欧阳闵默默抚着琴弦并未有任何反应,只得继续道:“我想跟哑叔、田嫂搬回之前住的地方。多谢公子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如果我们再住在闵府的话恐怕会给你还有霍姑娘带来诸多不便,所以......我想还是搬出去......”终于,她的声音淹没在一道冷冷的目光中。
“你的意思是,过河拆桥?”欧阳闵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道:“我帮你查出真凶,你是不是以为一句多谢,之前的承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景玥听得糊涂,问道:“公子这话玥儿不敢当,我知道一句谢谢太微不足道,只是......当初答应公子的话我没有忘,即便以知己相待,我也不一定非要留在闵府。再说哑叔搬去城外别院许久了,他一个人肯定过不惯,若要他搬回闵府想必公子不会同意,可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求公子开恩,准许我们离开。公子放心,你的大恩我会记一辈子,我保证,今后有任何差遣一定从命。”
欧阳闵眉头一蹙,哼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废物。也罢,你自己要揽上身的麻烦谁也帮不了你。再者,知己这种事岂能强求?你进府住的这段日子我看的明白,论交情只怕还不如你口中那位‘高兄’---你的杀父仇人吧。”
话音落处,景玥心里一刺,对于高湛她确实自始至终都有种莫名的信任感,这种感觉现在让她既痛苦又不安。不论景家的事他参与多少,他爹高太傅才是跟宣帝暗中勾结的头目这件事是不会错的。那两人间所谓的友谊究竟是真的有缘或者只是有心人的一场戏?
看她闷闷的不说话,欧阳闵扬手撩拨几下琴弦,淡淡道:“景玥,你听好。在你认为,也许找到凶手就算对你过世的亲人有了交代,至于此仇是报或不报都在你一己之念,我不会也不想劝你该如何做。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当初你既然答应我的条件,又是自己走进闵府,不能说走就走。我是商人,帮你是我自愿,但我也需要回报,同等的回报。”说着,手指一动在琴弦上划出一串高亢的颤音。景玥吓了一跳,张口想解释却被欧阳闵扬手拦住,听他继续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留在闵府,直到你还完欠我的恩情为止。至于那个废物,我会安排他住在府后一处单独的院子里,你每月可以见他几面。二,离开闵府,但是只能你一个人走,没有仆人也不能带走那个废物。”
一声声的废物让景玥心里不是滋味,忍气道:“公子,他虽然身有残疾但不是废物,他有名字的叫‘哑叔’。还有,为什么不许我带走哑叔?他是我的亲人,留下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亲人?”欧阳闵冷笑几声,抬眼睨了气哄哄的景玥一眼,嘲弄道:“看来你记性差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他只是你的家仆。我之所以留着他,是因为他这条命是我救的。救命之恩不是说笑就算了,他是要还的。”
景玥不解道:“好,即便是这样,可他只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残疾人,你想他怎么报恩?”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哑叔的事我就要管!”
两人冷冷对视一阵,欧阳闵缓缓站起身来,面容冷峻,目光慑人。景玥不想认输,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我决定的事绝不更改。”欧阳闵先开口道:“两条路你自己选,没有第三个选择。如果你现在拿不定主意,那我给你时间考虑。一夜够了。明日一早,我要你的决定。”说完,一甩衣袖,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