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宋哲宁又组织活动，夏杨想着期末要到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然而不去也待不消停，说不上是放假放得心散了还是咋的，总惦记他们去了哪儿、在玩啥，看会儿书就拿起手机看有没有短信发来，也有好几次想撩扯一下他们但又作罢。
奇了怪了，今天咋这么浮躁。
一直不在状态，后来索性放弃了，又觉得出门去玩儿有罪恶感、特别是跟着三个不怎么需要复习也从来不为成绩发愁的人出去，到底还是猫在了家里，跟着他爸看球赛。
一整个假期是学也没学好，玩儿也没玩儿好。亏啊。
期末班里比平时安静，气氛也比平时紧张。这对池照寒来说是好事儿，困了能睡得更踏实，醒了能被大家带动起来，稍微有点儿紧迫感，复习效率更高。对夏杨来说就不怎么友好了，他的焦虑本来就与日俱增，这种环境只会让他感觉更有压力。他怕上次成绩上去只是偶然，期末又掉下来，而如果能连胜两局，或许就说明他考那两所学校真有点儿戏。
考前最后这段时间夏杨差不多是陷入了疯狂，别说饭后遛弯儿，连饭都不去吃了，就跟着池照寒在饭馆儿订餐，订啥随便，或者让宿野帮他从食堂带俩包子回来，胡乱塞完就接着学习，恨不得把教材和练习册都吃进去。大家都劝过他，让他劳逸结合，但夏杨根本不想休息。
“他这样不行吧……”宿野趁夏杨不在，跟池照寒和宋哲宁表达了他的担心。
宋哲宁：“虽然说是天道酬勤吧，但哥们儿好像有点儿魔怔了。”
池照寒：“说实在的是留点儿力气更好，这样万一成绩不理想，还能安慰自己是没有尽全力。”
宿野：“他就是想尽力拼一次，不想糊弄自己吧。”
宋哲宁：“所以这次万一，我说万一啊，他名次又下降了，他是不是要灰心放弃目标了？到时候我们再想鼓励他也费劲了……”
池照寒：“咱还是对他有点儿信心吧，最近就做好后勤工作。”
宿野：“我相信他。”
可惜光朋友们相信没有用，夏杨自己不信，虽然牟足了劲儿要证明他能行，但内心深处又充满了怀疑，那种担忧强烈到几乎就是认定了要失败，就等着到时候丧气地说一声，你看吧，我就知道白扯。
所以夏杨看似在高强度地学习，其实状态波动很大，有时候非常专注，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儿思路卡顿、解题不顺而开始胡思乱想，或者心里毫无预兆地涌起一股焦虑，让他一时半会儿静不下心来，平均下来效率也比较一般。
期末考试前夜，明知道应该早点儿睡觉，第二天有个好精神头儿，但他就是不放心，非要把知识点和错题都过一遍，等到放下书上床已经过了两点，睡了三个多小时就起床，头晕到有点儿恶心，考第一门的时候还能硬挺，到了第二门脑袋就浑浆浆的完全转不动，一个题干都要来回读好几遍才能理解，心也乱套了不按顺序答题，一会儿跳到后边儿，一会儿又想起前边儿哪个选择好像选错了回头检查……考到最后头像扎满小针一样疼。
结果可想而知，也许在他带着不平和的心态上考场，或者从他考前熬夜、甚至是从他抱着不能失败的想法开始准备期末的时候，崩盘就已经注定了。
年级总榜五十名开外，甚至不如第一次月考。
出成绩当天宿野最先到校，看到夏杨的名次心里一沉，立刻给池照寒和宋哲宁发短信。
“五十五名了，咋办？”
“我过个红绿灯就到。”池照寒今天起得比平时早半个多小时，也是惦记着看夏杨考得咋样。
宋哲宁没看见短信，跟池照寒前后脚进班，三个人见面之后对着犯愁。
“不应该啊……”宋哲宁皱着眉头，“是不是考试那天病了？”
“也没听他说啊，”池照寒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
“这下完了，年也过不好了。”宋哲宁想不出招，只有叹气。
宿野神色凝重，一直不说话，这个点儿夏杨平时早就到了，他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了排名，一个人躲到哪儿崩溃去了？
事实上夏杨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他只是预见到期末肯定悲剧了，不愿意面对，少见地赖床加磨蹭，快上课了才来。
宿野看见他进班就好多话一股脑儿涌上来，又知道他心情很差，不敢开口，堵得胸口难受。
池照寒不管那么多，夏杨刚坐下她就单刀直入。
“咋整的？状态不好？”
“没睡好，但也都是借口，”夏杨拿出要用的文具，不抬头看人，“完蛋就是完蛋，没啥可说的。”
“咋叫借口呢？睡眠多重要啊！”池照寒稍微放心了一些，既然是没睡好，那没发挥好就很说得过去了，只是夏杨这个心态还是不好整。
“认清现实了，你也别跟着操心了。”
上课铃响，池照寒也不好再说啥，但夏杨垂头丧气那样儿她是一分钟也看不下去，根本忍不到下课再唠。
“失眠了？紧张了？”池照寒写完，撕下笔记纸传给夏杨。
“复习来着。”夏杨把纸推回池照寒桌上。
“几点睡的？”
“两点多吧。”
“你有病吧？这还指着考进前十呢？没在考场上睡着就不错了！”
“还是水平问题……换你一宿不睡，照样还是第一。”
“放屁！我一宿不睡干脆就起不来，不去考试了。”
“你文明点儿！”
“文明个屁！因为熬夜考砸一回就跟活不起了似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哪是一回？就没一次像样的。”再说我哪有活不起……
“那不是一直在进步吗！这次没进步是你自己作的！要考一整天你不知道啊还不早睡！虎透腔了吧你！”
夏杨等了半天，就看池照寒一直在那儿写，都不带停的。
干啥呀……写上作文了？
“保持好的精力上考场，小学生都懂，你都多大了？考过多少次试了？困傻逼了你还能记住啥？多看那两眼书有个屁用！没跌出前一百你就烧香吧！明摆着的道理想不明白，是不是缺心眼儿？闹心一会儿差不多得了！”
“池月月你注意素质……”
“屁的素质！好好的听见没？别等我下课削你！”
夏杨扭头一瞅，池照寒正瞪他。
嘁，以为自己多凶悍呢？一点儿不吓人。
夏杨回敬一个鬼脸。
而前桌的宿野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夏杨的心情已经在好转，他只听到了夏杨课前那两句话，盯着黑板上边儿的挂钟等下课。
这得怎么劝啊……他是不是要放弃了？
一分一秒熬到打下课铃，老师又压堂了几分钟，等到终于可以回头，宿野惊喜地发现夏杨状态好多了。
宿野胸口的小乌云顿时散去了不少。
宋哲宁主要是好奇，“不错不错，有点儿笑模样了，老师讲题给你讲悟了？”
“是让你池姐给我□□神了。”
“池姐说啥了这么好使？”
“你自己看呗，”夏杨刚把那张纸推过去又突然盖住，“能给他们看吗？”
“有啥的，看呗。”池照寒起来去了洗手间。
宋哲宁立马拿起纸，宿野也把脑袋伸过来。
“池姐还会骂人呢……”
“咋，”夏杨凑近，压低声音调侃，“还喜欢得起不？”
“更喜欢了！”
“你没救了。”
宿野也觉得池照寒做得好，十分佩服她的直接。
原来不用想那么多，不需要什么深刻的道理，也不需要小心翼翼。
直接骂他也可以！
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
宿野默默把自己一边等下课一边画的小卡片收了起来，画的是夏杨喜欢的小狗，还在旁边写了宽慰和鼓励他的话。
太幼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