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累赘逃了。
恶心老头子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看到一块砖头朝他飞过来。
母亲突然抱起他。
那块砖头没有砸到他身上。
母亲身上只剩下血味了。
他们逃出来了。
郊外下了大雪,纷纷扬扬的,好像要将人埋起来一样。
他看到母亲的内脏一点点流下来。
他哭,他害怕,他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
没有避寒的衣服,他冻的浑身僵硬。
母亲停下脚步。
然后。
轰然倒下,再没有起来。
他蜷缩在母亲的血泊里,从里面汲取母亲仅剩的温度。
温度一点点将下去,他的温度也跟着降下去。
他大概要死了吧,他想。
漫天的雪花飞舞,吹进他的眼睛,凉丝丝的疼。
他失去意识前,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蹲下身朝他伸出手。
他太冷了,也太饿了,下意识咬住了一个东西。
冷的像万年的铁,连溢出的液体好像都带着冰丝。
他意识朦胧。
好像有人抱住了他,像母亲抱他一样。
只是,没有任何温度。
然后猛的推开他,他摔在地上,疼痛激起了他一丝清醒。
红色从他身边坐过,走到风吹进来的地方。
“爹……爹……”
他莫名其妙的就喊出来了。
他讨厌这个称呼,因为那个恶心老头子。
却莫名对着这个素昧平生的红色背影喊了出来。
红衣顿在门口。
风停了。
不对。
是门关了。
。
当他听到雀霖铃对蝣粟灭世者的判词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蝣粟那么强大,只要他想,就完全可以。
他说不出来。
后来,他知道了雀霖铃那声灭世者真正的含义。
灭世者,先灭己。
蝣粟想杀了自己。
他想用整个人间为他陪葬。
他不想活着了。
却依然安静的谋划一切,计算着自己的死亡。
像他的母亲一样,太从容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他看着朝下蔓延的血泥。
这是蝣粟的血肉。
漫天彻地,好像永远不会干涸一样。
他知道了。
当流尽最后一滴血肉时,就是一切的终点了。
他留不下任何人。
无论是他的母亲,还是露弱茹。
到最后,唯一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也会离开。
他是个怪物,不人不妖的怪物,他活着的唯一意义,只是拖累亲近的人。
他曾经因为他这辈子就这样,跟在蝣粟身边当一条狗,等蝣粟终于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时被毫不犹豫的丟弃,成为蝣粟一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粒。
他曾经以为神是不会死的。
他看着蔓延的血泥。
原来,他确实是个,只会拖累身边人的怪物。
即便高如神明,也会走在他前边。
贱命一条,却活的比神还长久。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
之后呢?他要何去何从?
他不知道。
蔓延的血泥突然停下。
他抬手,鞭子甩过去,将一个仙人横劈开。
热乎乎的血溅在身上,给这具死去多年的尸体带来一点温度。
蝣粟的威压扩散停下了。
骤为眼神一凌,抬头看向蝣粟的地方。
天上,长恒之月光芒大亮。
长恒威压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