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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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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掌灯时分,一股沉闷肃穆的气氛在府内弥漫,人人自危,只井然有序地做自己的事,不敢多说一句话,仿佛唯恐惊扰什么,如一个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一群黑衣死士悄然无息地站在祠堂外,连呼吸都刻意放缓放轻,若只听声,根本辨不出他们的身位。

祠堂内,最中央跪着一个男人。

他一身蓝衣,背肌开阔,膝下未垫任何东西,跪得笔直。

昏黄的烛光照耀在他俊朗的侧颜上,形成错落有致的影子。

一个孔武有力却有些虚弱的老者走出来,他手执一根小儿手腕粗的黑鞭,指着年轻的男人,低沉地吼道:“你可知错?”

穆钎珩的眼珠微微一动,许久未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道:“爹,夜深露重,不要为儿子操劳,家法让下人来行就是了,回去休息吧。”

这席话一出,穆毕武更是怒不可遏,猛地挥起了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声。

可鞭子迟迟未落在穆钎珩的背上。

穆钎珩耳边响起一阵呜咽声,他连忙抬头,发现头发斑斓的父亲竟老泪纵横,不得不举起胳膊,拿袖子掩盖自己的窘态。

握着鞭子的胳膊,却颤抖得厉害。

穆钎珩心头一痛,眼神却依旧淡漠。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穆毕武是个粗人,却信奉棍棒教育,对穆钎珩无比严苛,少吃了半碗饭要打,多写了一张字要打,晨起练功打了个哈欠都要被痛骂一顿。

穆钎珩自幼便失去了母亲,只剩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父亲,挨过的打五花八门,从未感受过半分温情。

离开江南远赴北境的前夜,穆钎珩第一次被穆毕武拿着鞭子打,那一夜,穆毕武打得手腕都酸痛无比,也没能让少年低下执拗的头。

直到晨光微熹,天边泛起鱼肚白。

穆毕武终于丢下了鞭子,冷冷地撂下一句:“王八羔子,跟你老子去镇守漠北。”

自此,穆钎珩再也没能回江南,再也没见过谢明夷。

思绪渐渐拉回,穆钎珩依旧跪着,静静听着父亲哀伤的哭泣声。

在他印象里,穆毕武是令人畏惧的严父,也是颇受边关将士百姓爱戴的将军,可从没有一刻,他是这样的无助,无助地泣不成声。

穆毕武没让他起来,他骨子里恪守着身为一个军人该有的规矩性,便默默跪着,陪着这个两鬓已斑白的父亲。

祠堂的灯火闪烁,穆家列祖列宗的牌子一个个摆放着,像是一只只眼,无声无息地看着这一切。

穆毕武哭了好一阵,擦干眼泪,忽而问道:“珩儿,你怨我吗?”

穆钎珩心头一紧,他的手指悄悄紧握起来,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冷风自屋外刮过,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苦涩感在舌尖蔓延,他才吐出一个字:“怨。”

穆毕武踉跄了两步,将手中鞭子丢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点点头,“怨,好一个怨,珩儿,你自该是怨我,我对你这般心狠,你怎么怨我,都是应该的。”

穆钎珩默不作声。

穆毕武久久地盯着他,又说:“今日我把你召回,你已经在这里跪了四个时辰了。”

穆钎珩冷淡地道:“父亲又一次谎称自己病了,这个手段早不知用了多少次。”

穆毕武苦笑道:“珩儿长大了,什么都懂了,有人要给太子使绊子,我入天牢只是暂缓之计……”

“儿子知道。”穆钎珩冷冷地道:“只关了半日,殿下便寻了个由头,把您放回来了。”

他看向穆毕武,眼神中第一次带了质问,“可是父亲,苏家眼看保不住了,和苏家退婚也有你的意思,你为何今日要急唤我回来?”

穆毕武看着他,“知子莫若父,虽然五年已经过去,但你的心思,从没有过一刻离开了谢家那小子。”

穆钎珩垂眸,不打算解释。

穆毕武越说越激动:“你以为我不知道,猎熊时你是故意输给九皇子,好讨谢明夷的欢心?你从对底层的行伍做起,一步一步坐上少将军的位置,怎么会连一头熊都猎不到?

“今日你火急火燎地赶过去,难道就没有谢明夷也在场的原因?珩儿啊珩儿,你对他痴心一片,可他呢?他早跟这京城里的人融成一片,他早就不在乎你了,你为他做得再多,他也是一辈子都不会发觉!”

心事被说中,穆钎珩却更坦然,他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做什么都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穆毕武恨铁不成钢地道:“可你知道吗?他谢家现在如日中天,他谢明夷还跟九皇子走那么近,摆明了是站队,要动摇太子的地位!我穆家世代忠君,既然太子是陛下所选,那穆家理应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他指着穆钎珩怒骂道:“今日九皇子也在场,还轻易拿到了判处苏家的圣旨,他可不再是那个人微言轻的冷宫皇子了,你再去和谢明夷相处几次,是不是要倒戈支持九皇子了?”

“孩儿不会。”穆钎珩冷声道,他的眼睛血丝密布,想起陆微雪对谢明夷所做的种种,“永远不会。”

穆毕武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他的胸腔本来起伏得厉害,现在也渐渐平静下来,望着一个个冰冷牌位,眼眶湿润道:“珩儿,忠君爱国,战死沙场,这就是我穆家的宿命,谁也逃不掉。”

“至于苏家——”他沉吟了片刻,“你祖父曾被老国公所救,既然是他定下的婚约,那便不能取消,否则九泉之下,你祖父的脸面何存?苏家的错是苏家的,但苏四小姐还是良民,把她接到府上,还是择日完婚吧。”

一阵阵悲凉如潮水般袭来,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穆钎珩的身形摇晃了一下,沉默了很久,也没说话。

穆毕武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愿意,但依旧不给他选择,就像无数次的武断那样,替他做自以为正确的决定。

他将鞭子丢到地上,“珩儿,你长大了,以后穆家就靠你了,为父年迈,成不了大气候,再也没力气打你了。”

他又抬头看向那些牌位,目光落到最下面一个木牌上面,那牌子没受到烛光的照射,与周围相比,显得格外黯淡。

上面刻了三个字:穆毕文。

“起来吧,珩儿,去好好睡一觉,再睁开眼,一切如常。”

他说完便走出祠堂。

祠堂外,死士们一个个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偌大的祠堂,只留穆钎珩一个人。

他没有起身,依旧直挺挺地跪着,浓重夜色中,像是一尊雕塑。

——

三日后。

留英巷。

谢明夷敲开门,连忙闪身进去。

棕山替他合上了门,在门外等候。

贺维安今日一身素雅的棉麻衣裳,手里还端着一个装了苹果的碗,像极了一个寻常人家的俊俏郎君。

他见谢明夷这般神秘的模样,心中微微有些讶异,却也因朝思暮想的人的到来,连日忙碌的脸色好了不少。

谢明夷看到他,便心头一喜,问道:“王姑娘可好些了?”

贺维安点点头,“用了药,恢复得很快,已经好了大半。”

谢明夷松了口气,便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贺维安一直怔怔地盯着少年的脸,都没注意到他还抱着一个“包袱”。

蓝底白花的面样,裹成紧紧一团,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裹着婴儿的襁褓。

可递到眼前了,贺维安才发现,这居然真的是一个襁褓,婴儿白嫩的脸露出来,却紧闭着双眼,小手也蜷缩在两耳边。

“这是?”贺维安拿碗的手险些不稳,他震惊地看着谢明夷。

“别误会别误会。”谢明夷急忙解释:“不是我的孩子——”

贺维安“扑哧”一笑,像是被他逗乐了,“我知道。”

谢明夷讪讪一笑,“这就是我想请王姑娘帮我医的人。”

贺维安温和道:“舍妹用王姓,只是掩人耳目,现在她不打算再坐镇医馆了,便恢复了贺姓。”

谢明夷反应过来,“原来是贺姑娘,失敬失敬。”

贺维安点点头,将婴儿接过来,也不多问,只引着谢明夷进屋。

谢明夷松了口气,把十五皇子从宫里“偷”出来,他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还是趁谢书藜去侍疾,才赶紧拿一个棉布娃娃替换了十五皇子。

可疑的是,十五皇子所在的偏殿,竟然无一人看守,仿佛是不管他的死活。

谢明夷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玉环,等十五皇子病好了,他这个亲舅舅一定要把这副玉环送给他,保佑他平安顺遂长大。

进了里屋,才发现屋内打扫得非常洁净,各种物品都井井有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味,让人舒适。

贺若昭坐在桌前翻读医书,她神情专注,身上却穿得单薄。

贺维安有些无奈,“若昭,病还没好利索,为何不穿上披风?”

贺若昭正想出声,抬头却看见站在门口的谢明夷,便站起来,笑眼盈盈道:“国舅爷,可把你盼来了,你再不来,我哥哥可真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谢明夷愣了一下,立马看向贺维安。

贺维安的脸上浮现出两朵可疑的红云,他错开眼神,“别听她胡说八道。”

谢明夷笑了笑,“不能来见维安的日子,我也是茶不思饭不想。”

他说的是实话,这几天他确实食不下咽,为了十五皇子,也为了话本上既定的命运。

“是——吗——?”贺若昭拖了长音,戏弄地看向贺维安。

贺维安瞪了她一眼,无声地警告她。

而后重重地假咳了一声,又装作很忙地把苹果放到桌上,“明夷,快进来,让若昭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既然回归了正题,贺若昭便坐下,将哥哥怀里的婴孩接了过来。

她在行医问诊时,表情便无比的严肃认真,此时手指搭在婴儿的手腕上,细细感受她的脉搏,表情却是一点一点的凝重。

谢明夷站在旁边,紧张地盯着贺若昭的一举一动,贺维安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担心。

贺若昭松了手,又掀开襁褓看了看婴儿的皮肤,神色未有一丝放松,沉重道:“这孩子中的是苗疆奇毒,五溃散。”

此话一出,谢明夷一惊。

五溃散,他曾在百无聊赖之际,翻看谢书藜的闲书时看到过。顾名思义,就是自中毒之日起,毒性便慢慢由内而外向下侵蚀,直到五脏皆溃烂而死。

“他现在身上红斑越来越多,正是五溃散毒发的开始,先从皮肤,再到肉骨,最后是五脏六腑。”贺若昭解释道。

“究竟是多阴狠的人,才会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她喃喃自语。

“那……可有解决之法?”谢明夷的心跳得很快,焦急问道。

贺若昭却摇摇头,“此毒无解。”

谢明夷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多亏贺维安及时扶住了他。

他来不及道谢,颤抖的手下意识握紧贺维安的小臂,这是他极度没有安全感时的表现。

贺维安问道:“若昭,你再好好想想?”

贺若昭紧紧皱着眉,突然将面前的医书翻动,找了一番后,手指定格在中间一页,说道:“除非,找到鱼蜚草。”

“鱼蜚草?”谢明夷仿佛看到了希望,问道:“鱼蜚草所在何处?无论要多少金银,姑娘只管说便是。”

贺若昭又是摇头,“这并非金银人力的问题,鱼蜚草是苗疆至宝,只有当年苗疆的冰池旁边才有。”

她缓缓道来:“苗疆人擅长制毒用毒,却不擅长解毒,虽然他们自幼便百毒不侵,但倘若身中奇毒,眼看无解,便会去动用一棵鱼蜚草,服下后六日气息全闭,状若死尸,但只要六日过后,就会醒来,身上的毒也解了。”

“只是鱼蜚草贵重,普通的苗疆子民也用不到……不过现在,苗疆已灭,三千苗寨都被烧毁,鱼蜚草恐怕也已经消失在了那场大火中,再无所剩。”

听完这段话,谢明夷的心渐渐凉了,他刚燃起的希望,又被冷水浇灭。

贺若昭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主动说:“国舅爷别急,我这里虽没有鱼蜚草,却也有些解蛇毒的药丸,细细研磨给孩子喂下去,也可以暂缓这毒,控制它蔓延的速度。”

谢明夷心疼地望向熟睡的十五皇子,自把他从毓庆宫带出来开始,他便从未醒过,若不是鼻腔还有微弱的呼吸,否则真要以为是个死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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