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道,“迟到的客人真的能进宴会厅吗?”
疑似是何宅老爷的何宥文自身难保,犹如提线木偶,被管家反复强调的那句“老爷不喜客人迟到”究竟是对所有宾客的警示,还是某种自我暗示?
余光里,淡银色的光点再次闪过,两人齐齐转头。
背对着窗户的女人缓缓转过身。
浓雾渐淡,夜半层云散去,月辉倾泻而下的瞬间,谢阮看清了远处的景象——
管家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手边的木质长柄上,长柄另一端延伸出一块泛着冷光的铁器,一侧锋利的棱角正慢慢卡进地上人的腰腹。
一旁,赵舒昕抚摸着肚子侧身而立,一双漆黑浑浊的眼睛直勾勾望过来。
怨毒的视线如有实质,谢阮确定对方看见了自己。
两鬼之间,那个任由管家摆弄的男人忽然诈尸一般挺起半截身子,痛苦地挣扎起来。
头顶廊灯亮起,方季遂扯着谢阮后退两步,厉色道:“是何宥文,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管家抛下脚边蹦跶的半截何二,举起板斧自上而下地劈过来。
刹那间血液四溅,月色融进一抹血色,有几滴甚至落在了谢阮眼前的彩绘玻璃上。
不对劲,不可能这么近。
谢阮别过脸,走廊一端,弯道果然连同挂画一起消失了,原本隐在直角拐角的宴会厅入口倏然出现,整个走廊已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咔咔——
玻璃窗晕开几道裂纹,谢阮战战兢兢地回头,看见赵舒昕正趴在窗框上咧着嘴笑。
方季遂见状,迅速抬手捏出一个诀吓唬鬼,“退!”
这一下掷地有声,玻璃裂开的速度竟然奇迹般慢下来,谢阮刚准备将自己的人身安全托付给助理时,耳畔猝然响起更加密集的“咔嚓咔嚓”。
整面玻璃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以赵舒昕鼻尖的落点为圆心,呈蛛网状向四面八方扩散。
空气逐渐陷入死寂,谢阮拔下发簪攥进手中,用力推了一把掏干净裤兜也没摸出半张黄纸的方季遂,“跑啊!”
哗——
玻璃豁开一道小口。
与此同时,二人拔腿狂奔,一头扎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内三魂不全的鬼被两个闷头乱撞的生魂惊扰,循着气息悄悄缀在了两人身后。
而那扇越碎越多的彩绘玻璃也终于被板斧劈开,伥鬼在前,魂场主紧随其后,相继越过窗槛闯进走廊。
年迈的管家顶着一张缝合过的脸,嘴角拉起了一道弧度惊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