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大街上,家家门户紧闭,偶尔有一盏昏暗的光从窗户透出来,拉的他的影子老长。
不知何时,天青色的袍子上渐渐晕出一道血痕,那道血痕在他胸前如墨般化开,同时,后背晕出同样的痕迹……
他继续往前走,血顺着他的手汩汩往下流。
无月无星,亦无知他的风。
也不知走了多久,淡淡檀香被风带到鼻尖。
他停住,看着巷子尽头、黑暗深处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重矅看着他走近,对方似乎并没发现他受伤:“是影子。能化分身,实力不弱。”
重矅没应。
萧珏说:“下次若遇见,不可鲁莽应敌。你受……”
因着逆风,萧珏这才嗅到血腥味。重矅敛了身上的伤,血痕悄然隐去。
“此人实力强劲,纪惟生处需要留人守着,此事恐怕还有劳扶华仙君安排。”
“可让衍天宗弟子日夜巡守。你……”
“想来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
“若无旁的事,渝某先行一步。”
重矅绕开他往前去。
“慢着。”萧珏突然叫住他,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关切的意味,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受伤了。”
重矅淡淡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方才那人所伤?”
“嗯。”
“此人来历尚未定论,伤势不可马虎。若受妖魔之气侵害,于你无益。随我来。”
“不必了。”重矅抬脚就走。
手臂被抓住,但只是一瞬,便松开了,准确来说,是撂开。或许是他独来独往惯了,事实上,萧珏并不喜欢与人接触,尤其是他这样的陌生人。
重矅兀自在心中叹了口气,但他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也不会允许那样世俗的情绪存在太久。
“不劳你费心。”
他冷冰冰的说道,话音刚落,腰身便被一条竹节银鞭缠住,那银鞭能随主人心意,萧珏往前走,重矅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推着往前。
重矅简直要气笑,虽然从前没少见识过他这条鞭子,但这个场合多少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不愿碰他这个陌生人,就拿鞭子捆?
“仙君,你这是绑架。”
萧珏充耳不闻。
“扶华仙君,你未免太不讲道理……”
“……”
“萧仙君……”
“……”
“萧珏……”
“……”
不知几时,月出层云,繁星闪烁。重矅静静跟着他,兀自欣赏起两侧无甚区别的民房。
直到谢爻出现,才把他拉回现实。
“这是发生何事?”谢爻匆匆走上前,语气担忧,神色却看不出半点忧心,反道自走近便开始警惕的打量重矅。
萧珏说:“这位渝公子受了伤。”
“受伤?”谢爻绕着他打量了一番,“我看渝公子道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萧珏收了他腰间的银鞭:“多事之秋,谨慎些为好。”
谢爻说:“那我替他瞧瞧。”
“嗯。”
两人一应一和,重矅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渝兄!”沈怀亭突然提着盏灯从远处急步过来,“渝兄,你去哪了?大半夜不见你,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沈怀亭是真担心出事,尽管重矅说了没事,但他还是拉着人看了半天。
谢爻和萧珏立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幕。谢爻说:“渝公子,你并无大碍,既然有人接你回去,那我们就先走了。”
萧珏随谢爻离去。重矅望向刚刚钻出云层的月亮。沈怀亭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梢头正挂着一弯弦月,他感慨道:“今夜月色真好。”
重矅说:“可惜并非满月。人有悲欢,月有圆缺,世事如此。”
沈怀亭说:“难得圆满,但终会圆满,十五总要圆一回,不是吗?”
重矅喃喃道:“人绝不能两次犯同一个错误……”
沈怀亭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