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苍生百姓似乎不好,输了,对家门亲人必定不好。
......还不如不预见。
这样,至少对结果没有负担,心情不会这么沉重。
他真的在风中站了很久,最后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顺其自然。一边劝说自己李澄也许会好好做一个世子,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糕,一边劝说自己谁做世子还是王上说了算,自己不必瞎操心。
宋景熙搓了搓手,回自己院子了。
......
半夜。
不知是何原因,宋景熙夜醒了,明明没有做梦,却惊出一身虚汗。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心跳很快,气却顺不出去,堵得心慌胸闷,只好从床上起来,找件衣服批上,推门出去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总之是夜色沉沉。宋景熙在院子里散了一圈,又走出院门,随便绕绕,散着散着,冷风吹吹,果然不那么心慌胸闷了,人也走到了一间屋子下,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走到了长兄的院子附近。
原本两兄弟的院子就靠得近。他方才溜了很久,经过自己和长兄的院子数回,这会回神了,定在宋景元屋前,心道:“不知道长兄睡了没。”
宋景熙认为长兄的压力可比他大多了,连他都睡不好,长兄能睡得好?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很早就一个人睡了,但那时胆子小,不习惯一个人睡,有时害怕地跑到母亲那去睡,被父亲发现后,就不准他去父母的院子了。过了一阵,他还是怕,就跑到长兄的屋子里去,那时长兄还会开玩笑,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一个人睡,我怎么不害怕呀?看来你是个胆小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会收留他。
现在他觉得,长兄说的果然不错,他其实就是一个胆小鬼而已。
那时候,每回他都睡得很香,不过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自己每次醒来,都会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可自己明明前一晚偷溜去了长兄那。
年纪小,思考不了那么多,也就很少在意过,只是觉得很神奇。后来长大了些,不怕黑了,也开始喜欢一个人睡了。再稍长大些,想起这件事,忽然顿悟,其实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只是每到即将天明之时,长兄都会抱他回自己的屋子,这样一来母亲或家仆查房时就不会发现了。
宋景熙站在原地,拿脚碾了碾地上的尘土,故意发出挺大的声音,心想屋内长兄要是没睡,肯定会听到的。
但他碾了半天,屋里也没什么动静。看来是睡着去了。
宋景熙心道:“挺好的,睡得好,就很好了。”
他抬头,打了个哈欠,忽然,哈欠卡住了,眼睛也渐渐睁大了。
他看到,在远处的一道墙里,有半个人影正趴在墙檐上,动来动去的,很明显......这人正在翻墙!
只不过翻得有些费劲。
宋景熙诧异之极,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盗贼?杀手?监视者?他一边思考着这些可能性,一边快步抄路朝那赌墙过去。这是宋府的外墙,等他走近了,却又无语了。
翻墙的,是个女子。之所以一下就看出来,是因为这女子胳膊上还夹着一件披肩长裙。
而且,这女子,似乎是因为脱力而从墙檐掉了下去,因此没有看见就在她正对面有人走了过来。她很快又伸出两条胳膊扒了上来,很是坚持不懈。
等她再一次攀上来,早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了,刚露出个头,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人。
宋景熙也看清她了。
“......翁主?!”
“......宋景熙?!”
李宝爱刚喊出来,就再一次脱力掉了下去。
“......”
宋景熙单手捂脸,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李宝爱居然会在大半夜的,翻他宋府的墙!!
即使被发现了,李宝爱也没有放弃翻墙的心思,在墙那头小声呼唤道:“喂!拉我一把。快点!”
宋景熙没法子,虽不知李宝爱半夜造访是什么目的,但她手都又攀上来了,他还见忙不帮啊?好歹童年玩伴一场,帮吧帮吧!他踩着墙角翻上墙,又从墙角的墙檐处上走到李宝爱那边,伸手捉住李宝爱一只手腕,将其拉了上来。
李宝爱先是坐在墙檐上呼了一口气,然后又跳进墙内,宋景熙也跳了下来,快速道:“翁主慈驾。”
李宝爱道:“嘘!声音小点。真的吓死我了,还好是你...嘶......话说,你家怎么没人巡守啊。”
宋景熙道:“这是宋府,不是王宫,没有宿卫兵。”
李宝爱嘿道:“那太好了,幸好没人巡守,真方便。对了,你哥睡在哪里?”
“我哥?”宋景熙一脸诧异:“翁主慈驾半夜驾临我家是为了找我长兄?”
李宝爱催促道:“废话!不然找你啊。快告诉我,他在哪?”
“......”宋景熙转身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间房。李宝爱大喜,立刻提起裙子就往那边奔去。宋景熙不明白她找宋景元干什么,也快步跟了上去,低声喊道:“翁主!”
李宝爱虽然没停下,但扭头道:“干嘛?!”
宋景熙道:“你找我长兄做什么?他睡了。”
李宝爱道:“有事!嘘嘘嘘,别说了,我着急得很,就是找你哥说点事......对了!你不准偷听!”
宋景熙捂了捂脸:“我从不干偷听的事......”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吞了半截回去,因为他真的偷听过。李宝爱也没在意他说了什么,人已经朝宋景元的屋子快速挪动过去了。
宋景熙站在原地吐了口气,这么一闹,倒感觉心口不闷了。想了想,还是不干偷听的事好了,李宝爱总不会找他长兄麻烦吧?
回房后,他躺在榻上,躺了会,但没闭眼。长兄那边的屋子也没传来什么声响,连说话的声音都听到。
宋景熙缓缓闭上眼,片刻后,突然,耳边听到一声极小的声音,声音说道:“为什么?!”
他又陡然睁眼。
紧接着,又是断断续续的人声传入他耳朵,只听得到几个词眼,听不清说了什么,伴随着这些人声的,还有时断时续的细弱哭泣声。
宋景熙又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又披起衣服,往宋景元的院子走去,声音也越来越大,这时已经没有说话声了,只是抽泣的声音。等他走到门前时,便听见宋景元压抑的嗓音道:“......对不起。”
宋景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纠结一番,正欲叩门,门却自己从内部被一下推开了,是李宝爱推开的。她红着眼睛,还流着泪,红润的嘴唇在抖,只看了一眼宋景熙,什么也没说便径直冲出去了。屋内,宋景元也是一身寝衣,低着头,面色苍白着。他注意到门口有人,抬头一看,眨了眨眼,惊讶道:“......景熙?”
这惊讶里,多少还带着点羞愧。
宋景熙犹豫道:“长兄?翁主她,你们......”
宋景元抬手道:“没什么,我、我......景熙,你去看看翁主她如何了,好吗?”说罢,他已经背过身去,并且好似无力一般坐在了地上,弓起脊背,拿双手捂住了脸。
宋景熙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选择听从长兄的请求,道:“好...我去看看她。”
他走下木阶,往李宝爱翻过来的地方一望,果然,李宝爱还在那,很是恼羞成怒地努力翻墙,但没有成功。
李宝爱一边抹眼泪,一边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和宋景元这个负心汉有来往了。她方才有多急切地见到宋景元,现在就有多急切地想离开宋府这个伤心地,却翻不过去,在原地急得跳脚,哭得更伤心了,声音都要压制不住了。
正在此时,她听到身旁有人道:“翁主。”
李宝爱回头:“是你啊,宋景熙......我讨厌你,还有你哥!”
宋景熙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我哥他、他做了什么?”
李宝爱扭头抹泪道:“问你那个负心汉哥哥去吧!你们姓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喂,帮我翻过去。”
“......”
宋景熙先翻上墙,然后将李宝爱拉上来,李宝爱一边蹭墙,一边恶狠狠地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哥了!”
宋景熙点头道:“我哥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呢?”
李宝爱上来了,蹲在墙上,反而被宋景熙这句话弄懵了:“你知道你哥做了什么?”
宋景熙道:“我不知道。”
李宝爱道:“那你说个鬼啊。”
宋景熙赶紧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能让女子哭泣的男子,多半没做好事。”
李宝爱拼命点头,一时竟忘了跳下墙,而是就着檐角坐了下来,愤愤地道:“我跟你说,你哥他同我互通书信好几年了......”
“等等!”宋景熙惊恐道:“好几年?!”
他居然完全不知道!父亲母亲肯定也不知道!
李宝爱大方地道:“不错!就是好几年。宋景熙,你作为一个男人,你想想,你要是和一个女子互通书信三年多,但你却说不喜欢她,这可能吗?不可能吧!这根本不可能!”
宋景熙道:“确实不太可能。”
李宝爱压低声音控诉道:“我就是这么觉得,如果你哥不喜欢我,怎么会和我写了那么多封信?!虽说不是情笺,却胜似情笺,我就不信你哥他对我毫无感觉,我今日想着来问问他的心意,问他愿不愿意与我成婚,做对神仙眷侣,他却!他却说与我只是好友!没有那些心思。什么??好友?!鬼才信啊!”
宋景熙道:“这......这,成婚??”
李宝爱道:“不然呢?你不知道吗,看来你真的不知道,父王不是要选新世子了吗?我那几个弟弟都没还没成婚,不管谁是世子——我可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要是他们哪个当上世子了,那就得举行国婚了,到时举行世子嫔拣择,父王必然就会颁布禁婚令,再要解除禁令,那怎么也得有小半年了,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想着要赶在禁婚令之前早点和你哥成婚,你哥却拒绝了我!没人心!没人性的家伙,我恨死他了!既然说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写信,丧尽天良!你说,你哥是不是丧尽天良?快说!”
宋景熙举手投降道:“是,是是是。”
李宝爱撇嘴道:“......你和你哥都一样,敷衍。真的很讨厌。”
她又流泪了。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宋景熙哎呀一声:“别哭了......真的,我哥简直是丧尽天良,怎么能这么对你,真真是特别讨厌!"
李宝爱抽出一张帕子,擦了擦眼睛,不甘心地道:“你要是个女子就好了。”
宋景熙:“?”
“你要是个女子,这时候肯定递我一张帕子,让我擦擦眼泪了。真是很讨厌......你们男人,永远只会口上说说而已。”
李宝爱一边擦眼泪,一边又道:“好像这么说也不对,还是太绝对了点。其实你哥,有时候还挺不错的。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在宫里那几年?”
宋景熙点头道:“记得。”
李宝爱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德平姑姑一直只带你进宫,就是因为你和我同日出生么,父王觉得巧,也很喜欢你,我那时候觉得你也挺好玩的,也挺喜欢你,只不过对你有个误解,那时我一直以为你是德平姑姑的独孙。后来才知道,你还有个大你八岁的哥哥。后来有一回,德平姑姑终于带你哥和你一起进宫了。”
宋景熙恍然大悟道:“翁主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记得长兄进了一回宫后,你便一直缠着他去了,总和我祖母说‘下回一定要带景元哥哥来!’也因为你总去缠着他,和我一起玩的时间都很少了。难不成......你自那时便喜欢上了我长兄?”
李宝爱努嘴道:“差不多吧!不也是便宜了李澄那小子吗?他总和我抢你,我自打爱去找你哥之后,都懒得和他抢了,便宜他了!我十分记得,那天,我因为什么被母亲教训了一顿,很伤心,就去后园那边荡秋千,也不知怎么荡着荡着就哭了,下了秋千,我藏在树后边偷偷哭,你哥走过来,递给我一张帕子,问我‘怎么啦?哭得这样伤心,来,擦擦眼泪’。那时我们好像才七八岁?你哥十五岁,你根本不知道,你哥当时有多好看,多有气质,竟能迷住小小年纪的我!之后我就一直忘不掉他了。但那时我尚未萌生男女之情,只是觉得见到你哥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