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内寝里,一屋子的药味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夫人的面庞,在暖色的烛光下,也显得惨白。许是听见动静了,她探着头往帐子外面瞧,手抓着床沿想要坐起来。
“蕊静,你躺着别动,” 唐老爷一把上前扶住夫人,给她按回被子里,又帮她把肩膀掖好。
“官人,夕瑶…唐棠…”,夫人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连这几个词都是气音,唯有紧紧抓着他衣袖的手和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能看出她的激动。
“嘘,莫哭莫哭,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我你还信不过么?” 唐老爷心如刀绞,脸上还硬扯出一丝笑容:“你只管把自己身子养好了。回头还得替夕瑶看着唐棠呢。” 边说着,边俯下身抱抱夫人,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然后把夫人的手放进被窝。
陪着夫人坐了约半盏茶的时间,看她睡着了,唐老爷站起身,轻轻放下床帐,把屋子里的烛灯拿远了些,然后轻手轻脚走出院子,往半夏居去了。
夜里风大,加上又下过雪,廊子上的穿堂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生疼。身后的长随递来大氅,唐老爷随手接过披在身上,又从婆子手里拿过照路的灯笼,三步并做两步往前赶,底下人都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到了半夏居,初看到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儿还是吓了一跳。好在做过多年军医,唐老爷很快镇定地给夕瑶瞧了伤势又诊了脉。终于,悬在半空中的心能往下放一放了:四肢是皮肉伤,不伤及性命;头上的伤口虽深,好歹血已经止住了;刚刚从脉象看,虽然还虚弱,但总算平稳。只要这两日能够醒来,应该性命没有大碍。
出了内寝,紫草递上了万大夫留下的药方,唐老爷仔细瞧过,略一思索,提笔增加了两味药材,然后又嘱咐了些换药的事项。
撩开帘子,提脚走下院子,忽地发现又开始下雪了。候在院子里的长随忙给老爷打起伞,被他轻轻推开,挥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吧。
唐明德抬头看着漫天的飘雪,心中长叹:这上京的风雪,终究是躲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