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榕的大脑暂停思考了一秒。
“.......”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衣服，对比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件确实要比柳嘉敏身上的颜色要浅一些。
想起今早为了不迟到而狼狈套衣服的样子，和刚才谢矜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事的，不就是社死吗。
旁边的柳嘉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纪榕尴尬的无地自容:“这样看他人确实还挺好的……”
至少没有当面拆穿？
纪榕整理好衣服后便和柳嘉敏回了队伍，好在谢矜并没有举报她们摸鱼，两人态度良好和教官解释几句成功蒙混过关。
上午的训练因为这个小插曲而过的很快，两人中午去食堂晚了些，正是就餐高峰期，二号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在排队前，纪榕特意从人群最后面探出头眯着眼想去看窗口内的人是谁，她有近视的毛病，但度数不高，所以平时不爱戴眼镜。
柳嘉敏知道她在想什么，替她往前面望了一眼，惋惜说道:“可惜了，谢矜不在。”
纪榕果断排进了队伍。
食堂里没有空调，只有零星几个挂式风扇在疲惫工作，柳嘉敏边抱怨着环境闷热，边拿着自己的校牌扇风。
“学校翻新了操场，能不能也翻新一下食堂？”柳嘉敏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吃痛的揉了揉肩膀，忍不住和纪榕吐槽。
她笑着安慰:“至少教室要装空调了。”
“感觉学校也只是说说而已，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柳嘉敏撇了撇嘴，表示深刻了解一中的套路，“都是缓兵之计。”
但是纪榕知道，这回不是缓兵之计，高一刚正式上课，教室就装上了承诺已久的空调。
还没等她回答，不远处突然传来铁餐盘落地的“哐当”声。
与此同时，带着恼怒的公鸭嗓男声随之传来:
“我人还在这，你怎么就给我收走了？”
许多人顺势转头朝音源中心看去，纪榕也不例外。
围观人群默契散开，只留下中心两人。
她站的位置有些远，加上有散光，远处站着的两人在她眼里是两个重影。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另一个穿着同样军训服的人向公鸭嗓微微颔首，沉着声道歉。
“怎么了？”纪榕努力眯着眼想对焦，“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穿着笔挺军训服的背影……
“是谢矜。”柳嘉敏碰了碰纪榕的手肘，“好像是因为那个男生中途去上了厕所，结果他顺手把人家的餐盘给收走了。”
“走，我们去看看。”
柳嘉敏一向都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尽管纪榕百般推脱，还是被她拉到了离谢矜不远的地方站着。
旁边有人认出了谢矜，都在低声窃窃私语，纷纷讨论这是一班那个成绩很好的市状元，也有人认识二号窗口打饭的那个奶奶，知道眼前人是她的孙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那个奶奶的孙子？”
“上次打饭的时候，奶奶特别自豪的和我们夸他。”
“长的还挺帅，话说他为什么在食堂帮忙？”
“帮奶奶呀，奶奶上了年纪，一只腿还有些跛。”
纪榕闻言又看向谢矜，后者敛下眸子，轻掩住眼底的情绪波动，表面上还是不冷不热。
他戴着白色帽子，手上拿着沾有油渍的抹布出声道歉:“对不起同学，要不你再去打一份，我帮你付钱吧。”
公鸭嗓男生显然听到了旁人的议论，得知他同是高一新生便没好气的回绝：“不用了，真是倒胃口。”
男生意有所指的不友善发言让柳嘉敏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人家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公鸭嗓和谢矜的目光一同投射过来。
旁边的纪榕也没能幸免，假装在整理衣服，故意不和谢矜对上眼。
男生见有女生出来帮说话，自知有些咄咄逼人，只留下一个不屑的嗤笑，便把谢矜晾在原地独自离开。
围观的人收回目光的鞭挞，关心起自己队伍的前进进度。
纪榕也拉着柳嘉敏快步离开。
直到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面的少年才终于抬起头，盯着两人的背影良久都没动作。
*
午休铃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了，纪榕头朝向右侧趴在桌上，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老师特许谢矜中午不在教室午休，教师公寓离教学楼没有多远，他可以回去休息。
她目光游移，从谢矜干净整洁的桌上转移到窗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公寓。
从昨晚到现在，纪榕为认证有效谎言尝试了很多次，而系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始终没给反应。
教室里一片寂静，刚好给纪榕提供了思考的时间。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她想起系统之前说的关键人物，难道只有关于谢矜的谎言，才是有效的？
可是她并不了解谢矜，并且常规的谎言不会被认定为有效，似乎只有触发关键情节，才能让系统给她提示。
要想回到2022年，一直刻意远离谢矜好像并不是一个正确选择。
“榕榕！快来倒垃圾，今天你值日！”
午休结束后，帮忙发完书的柳嘉敏在教室后面清理纸壳，顺便嚎了一嗓子提醒她。
纪榕疲惫的拖着身子走到垃圾桶旁，好在垃圾不多还算轻松，她看也没看就提起黑色大垃圾袋往外走。
没看路迎面撞到个人，她抬头，发现是班长赵岱。
“能不能好好走路？垃圾都从里面掉出来了，李老师看到又该怪我。”
昨天赵岱自告奋勇竞选班长，班主任看他性子老实，做事也还算干练，便答应了他。
只有一班的人知道，这个班长是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在老师面前是一副团结同学的样子，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面对他们则是颐和气使，使唤别人干活。
纪榕道了个歉，并不打算和这种人计较，转头去捡落在地上的纸团。
地上的一个粉红色纸团突然吸引到她的视线。
赵岱又抱怨了几句便离开，纪榕把纸团放到衣服口袋里，提着垃圾袋走到楼梯口才停下。
刚才人多，她不好打开看完整的内容，之所以好奇，是因为在上面看到了谢矜的名字。
伸手揉开纸团，得以看到纸张一角，上面的字娟秀清丽，像是个女生的字。
纪榕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看到信的第一行话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好像是一封……表白信。
从外表看，主人在信纸的挑选上下了功夫，是赏心悦目的渐变桃粉，上面还缀有零星几朵玫瑰。
纪榕突然被信纸唤醒了原先读高一的回忆。
那时她尽管和谢矜做上了同桌，军训那一周也没有和他说过话，柳嘉敏鼓励她送信给他，纪榕脸皮薄害怕被谢矜察觉，写好的信只敢偷偷夹到谢矜的书里，面上就装若无其事。
后来没见谢矜拿出那封信，纪榕觉得他肯定丢掉了，还暗自忧伤了一段时间。
一直到换了位置接触变少，纪榕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时间一长，自然就淡忘了那时的春心萌动。
所以这封信是并未送出，还是被回绝后选择放弃？
纪榕没再细看内容，重新揉成一团丢回垃圾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思考起‘关键情节’的触发点。
但除了送信这个事，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和谢矜之间还有什么交集。
不会是要……情景重现吧？
一天的训练结束，纪榕以要值日的借口让柳嘉敏先走，同时又支开了和她一起值日的女生，一个人留在了教室。
抹到谢矜座位旁的窗户，纪榕余光瞟到他桌上已经有了翻阅痕迹的数学书，心想他被人叫学霸也属实合理。
放回抹布后，纪榕特意侧身往窗外看了一眼，女同学洗拖把去了还没回来，此时正是合适的时机。
没有犹豫，她动作迅速，将手中的信夹进谢矜的数学书里，随后站在原地等待系统的报喜声。
还是令人焦急的寂静。
她烦闷的皱了皱眉，等了几秒见无事发生刚想将信取出，身后不合时宜的响起了男声。
“你在干什么？”男声带了些许不耐。
纪榕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带着淡淡冷意的声音属于谁。
她身体一僵，准备取信的手停在半空，被撞破计划的尴尬顿时充斥了内心，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纪榕转身回答:“在值日呢，抹窗户。”
说完才发现自己手中空荡荡，刚才早已经把抹布放回去了。
不是，她明明打听过的，谢矜没有晚走的习惯啊，甚至为了照顾奶奶，特意下了课就立马回家。
那今天是怎么了？
谢矜微挑眉，目光落在纪榕垂落在身旁的两只手，语气里满是怀疑:“拿手抹窗户？”
纪榕不动声色朝着旁边移了移，使自己看起来离谢矜的桌子远了些，装模作样的开始左右打量窗户玻璃。
“我检查一下有没有抹干净。”
谢矜没再细问，手上拿着一张纸走回座位，纪榕留心看了一眼，发现是数学竞赛的报名表。
她故作惊讶问道:“这才开学，你就要报名竞赛了呀？”
谢矜收拾着桌上的书，言简意赅回答:“嗯，提前有学。”
“挺厉害的，不愧是状元。”纪榕给出肯定，放慢手中动作，继续留心谢矜的行为。
……那封信她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谢矜似乎并不打算带数学书，一直放在桌子中央没动，正当纪榕松了一口气，余光却瞟到书的下方露出了信的一角。
她顿感大事不妙。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