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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施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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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人群后方的霍问青从黑暗里走出来。是她用简易弹弓掷石头,那石头半道裂开,一半砸中刀面,一半锋利的扎进霍蒙天的手背。

顿时落针可闻。

霍蒙天转过身,面目狰狞:“问青吾女,竟然也会为了外人伤父亲?”

易无病握刀,越战越勇,生生在人堆里劈出条血路。

吓得为数不多的人退开安全距离,一边是命令难为,一边是性命安危。霍蒙天这会儿招呼着霍问青站去他身边。

“父亲,难道不能看在女儿的份儿上,放过易无病一次?”霍问青知他答应的概率小之又小,这样说,不过是为拖住霍蒙天,他的加入,对易无病不利。

霍蒙天哂笑,觉得霍问青实在单纯,可见到她的眼睛时,便不由自主想到那天她拥着易无病的画面,顿时横声怒火。

“放了她,还有谁能给父亲解忧呢?”霍蒙天一时间愁眉不展,眼眸却亮了下:他想到了更有意思的玩法。

“父亲是计州总督,一声令下,整个计州任凭差遣,届时千军万马任她插翅难飞,何不待她出了这儿再抓回去,”霍问青循循善诱,“既代祖母还了她侍疾之恩,又不会吹灰之力拿她代罪?”

闻言,霍蒙天点头附和,嗯声道:“说得好,于情于理都是我们占上风。”

一面称颂霍问青智谋无双,一面叫他们停手,兵戈声消失,他们退回至霍蒙天身后。

院子的中央是霍蒙天等人,还有霍问青站在她的对立面。

易无病从黑暗的角落探出身,踩着满地月华,像披着轻纱,她染了不少血,衣服烂好几个洞。

“都愣着干什么?”霍蒙天左观右顾,催促他们,“让路啊,不然等着找死么?”

人堆退到同一边,利落让出路。

易无病的脚却原地扎根,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痴痴望着霍问青: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没隐瞒。

霍蒙天的视线转过易无病,又转在霍问青,来回好几趟,她们两都看不见他的视线。

“……”易无病的手颤抖,良久,她蠕了唇却什么都没说,最后走过去,与霍问青错身而过。

“你要是敢走,踏出那门一步,”人群中间,哗啦一声,在易无病转身瞬间,霍蒙天拔起身旁随从的刀架在霍问青脖颈间,“问青就代你死在这儿。”

易无病当即停步,被霍蒙天诈得措手不及。

霍问青同样始料未及,震惊地对视霍蒙天,他笑着将刀架得更紧,低声说:“为父也很舍不得你死,毕竟你的价值还可以更大。”

那刀锋很利,碰着她的皮肤便浸出血,顺着刀缘流向刀柄,坠在霍蒙天的手指尖。

眨眼间,无数刀枪棍棒应势哗啦压上来,比之霍蒙天的力道更紧,霍问青骤然跪倒在地。

狼狈跪地,又被后面的人抬脚一踹,向前扑去,剑刃擦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地面。

霍问青被压着身子,抬头与易无病对视,相视无言。霍问青心知易无病定然束手就范,却仍旧希望她能理智一点:霍蒙天不会真的杀了她。

沉默中,易无病与她对视仿佛万年之久,弯刀映着月华,恻恻而寒。

“别纠结了,她的命可就握在你手里。”霍蒙天不识相地打断她们的对视,手中的刀挡在霍问青面前,阻断易无病的眼神。

她的眼珠子是嵌在霍问青身上了么!霍蒙天恨得牙痒,易无病的眼神就像穿透了刀背,愣是不肯抬眼瞧他一瞬。

“你要是舍得她死呢……”

哐当。

一声落,打断霍蒙天的话,也让霍问青的心彻底死透,闭眼垂头,静候发落。

“来人,还不速速将通敌嫌犯拿下!”刀剑齐齐架上来,团团圈住易无病。

得了逞,霍蒙天便不是那副人神共愤的鬼样子,脸上堆砌虚情假意的温柔,他知道自己皮笑肉不笑,还是去招霍问青的嫌。

“好孩子,果然还是你想的办法更厉害,兵不血刃就能擒住她。”霍蒙天把她拉起来,那笑脸转瞬即逝,反手将她推给带刀随从,“带回去,锁进栖梧院,别让她再逃了。”

杀头的警告意味呼之欲出。

他们押着易无病,却剪不断易无病与霍问青的对视,那条视线越来越长,最终在黑暗里消失不见。

霍问青禁足院子,曾经轮流看守张妩的士兵,现在轮流看守她。

另一拨人,则看守易无病。

她被关在一处厢房,位置恰在栖梧院附近,一墙之隔,什么动静都能尽收耳底。

易无病被绑在刑架上,桌上铺开一排的刑具,守卫支起台生大火。

安排好一切,霍蒙天姗姗而来,推门而入,身边的人托着茶水尾随在侧。

铁钳冒着烟,被霍蒙天从火盆里抽出来,在易无病面前晃眼而过。

“最好能忍着点。”霍蒙天扯出狞笑,提示她:“问青就禁足隔壁,万一动静太大,她听见了,会怎么样呢?”

霍蒙天皮笑肉不笑:“说不定会闹着跟你一起受罚,甚至会为你殉情。”

说完,一阵恶寒。

她和张妩一样,都尤其擅长恶心他。

霍蒙天举着烙红的铁钳,烧得火红几乎透明的钳子烫穿布料,一靠近皮肉就滋啦作响,冒出一缕黑烟,紧接着糊味充斥鼻腔。

但易无病没闻到,她咬死了牙,冷汗如雨,痛得眼泪也浸在其中,咦咦啊啊的声音从嗓子眼钻出来,又被她咽进一半。

疼痛刺得她的头晕目眩,耳鸣不已,摒却痛感外的的任何感官。

霍蒙天很满意她几乎于无的音量:“最好一直这么能忍。”

“不管怎么样,这口通敌叛国的锅你背定了。”霍蒙天丢开铁钳,顺势夺过茶壶,掀开壶盖,一把泼在易无病脸上,“临死前,本将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那壶水浇得易无病更加昏头转向,疼痛扯着她的神经,脑袋压根清醒不过来,像封了三魂七魄的行尸。

霍蒙天不管,直接问:“盛大帅兵败的内情,你知道多少?最好从实招来,否则我会把霍问青绑来,捆在这儿,和你一起尝尝军营的铁血手段。”

“……”易无病的头动了下,良久,才张开嘴,血黏答答的先掉出来,含糊不清答:“一无所知。”

啪、啪、啪!

霍蒙天即刻抽鞭问候,“本将不信!”

“非要霍问青在这里,磕的头破血流地求我,你才肯老实交代是么?”霍蒙天气急,一把薅羊住她的头拽得她头皮生疼,提起易无病的脑袋:“要不然,现在就请她过来,免得……”

“大帅死了,被西戎分了尸,头颅悬在点烽台的城墙上,风吹日晒,秃鹰啃食。”听得霍问青,易无病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可她无法暴怒,只能顺从。

“不够。”易无病的识相叫霍蒙天得意得合上眼,长长吸了口气,继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鹤洲的排阵没有任何问题,但从西戎攻打入鹤洲的速度判断,只有两种情况:内部起了冲突,或者排阵被人泄露,”易无病顿了下,咽了口水继续说,“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连消息都没及时递出去。”

因为消息受阻,所以盛琼一时间腹背受敌,且那时候严冬,朝廷的兵马粮草却一扣再扣,导致西戎突袭时人困马乏,后劲不足。

“西戎喜欢没什么人味,最喜欢干的就是屠城,你是怎么知道内情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鹤洲失守时,我就在临安县,当时在山坡上放风,觉察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易无病没生气般,头垂下去,上气不接下气,“运气好,趁乱子还没过来,就先跑了。”

临安是距离鹤洲最近的一个县,位于高处的确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啪!霍蒙天抽鞭一挥,不满道:“你既然胆小怕死,又怎么会从临安县一路奔波跑到点烽台,还亲眼见到了盛大帅的死?”

那一鞭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易无病扛不住,气血逆行,当即呕血,血黏成丝地挂在她嘴边:“因为我不认识路,一路东奔西走,路上经过的村子人都死绝了,问不到路才误打误撞去到点烽台。”

啪!

霍蒙天青筋暴起,怒斥:“你真以为本将很好骗?”

前后逻辑不通,而且西戎的刀岂是那么容易躲过的?

“我见过大帅,大帅对我有恩,所以我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易无病喘气了口粗气,重重一口气,“西戎兵力分散,又因为屠城在前,所以并无太多担忧,我一路装尸体骗过去才远远瞧了眼大帅。”

此话,半真半假。易无病只在易柔的作画中见过盛琼一眼,盛琼或许有恩于易柔,但与易无病,毫无瓜葛。

只要能糊弄霍蒙天就够了。

他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消停下来:至少易无病真真假假的话,再由军师润色两句,就足以成为霍蒙天的替罪羊。

更重要的是,她还说中了一点:那么多巧合,若非霍蒙天自己是当事人,他也不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他是幌子,有人借着他暗箱操作铲除了盛琼。

勾结西戎暗中卖国,顺势除掉盛琼将整个大盛拱手让人,谁有这个胆子?

掏空国库克扣兵马粮草,计州时事尽在掌握,甚至手眼通天推他做台面上的幌子,谁有这个本事?

他跟我过不去?霍蒙天不由想,但他很快否定:不可能,他从来没有得罪过盛京那帮人。

他和盛琼过不去?但是说不通,盛琼活着不一定是好事,但盛琼死了一定是坏事。

霍蒙天扬长而去,空留易无病架在原地,她垂头,冷汗浸出额头,顺着鼻背滑下去,挂在鼻尖,摇摇欲坠。

像极眼泪。

易无病不甘心,淬口血水,攥紧手心挣得刑架上的铁链当当直响,只是无论如何,皆是徒劳。

易无病攥紧手心,仿佛攥紧了弯刀:刀在手里,她却还是没能带走问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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