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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大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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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寨中坐,奸细四面来。

燕山鹰靠在聚英堂主位不停拨弄着自己的齐肩短发,好像手上不扒拉点儿什么就浑身不自在似的。

手下人从外面拖进个死猪一般的汉子后躬身立在堂下,禀报说,“大当家的,寨里东边没有人戒备呼喊却有冲天黑烟,小的们赶过去后发现伙夫董梁在院里被打晕,伙房土灶与散烟道也都被劈烂了。”

“把他弄醒。”

“是。”

黑鹰岭喽啰蹲下用力在董梁脸上甩了几个巴掌,拧着眉抬起眼皮的董梁后颈的僵硬还没有散去,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又猛地让他恢复意识。

董梁睁开眼睛看见聚英堂中有十数人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吓得立即翻身跪地呼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燕山鹰重重拍了一下案几,震得案上杯盏都跳起来打了个寒颤,吼道,“老子什么都没问,你就说不知道!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瞧瞧,此处只有咱们黑鹰岭众兄弟,快快将方才遇到何事、见过何人全数说出,若是再装疯卖傻当心我喊人将你扒光了丢进山里喂熊!”

“是是是,小的一定全数说出……”董梁跪在地上仔细回想自己被劈晕前发生的事儿,“小的早晨在伙房院中洒扫时,忽的听见身后有枯叶被人踩碎的‘咔嚓’声,可是那片地方小的才扫干净,并没有落叶,而伙房院里那棵参天梧桐树枝叶繁茂如盖,有些叶子都落到山寨墙外头了……”

燕山鹰:“少废话,说重点!”

“是是是……小的听见声音一扭头,只瞧见一个瘦弱高挑的年轻男子站在墙边,一看就是才从山寨外面翻进来的,小的刚准备高喊报信,却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大斧步步朝小的逼近,哦对了……”董梁忽然想起来什么要事,立即变得惊慌起来,“小的听他说当家的熊黑已在外被威虎寨伏击死无全尸了,他还说黑鹰岭今夜还姓不姓燕都难说呢!”

“熊黑死了?!”

燕山鹰心里咯噔一下,拍案而起,质问,“你这话是真是假?”

“那位真是这么说的,小的也不知真假。”

熊黑死了?

熊黑怎么会死?

熊黑怎么能死!

威虎寨?

腰间还别着一把大斧?

有人想起虔来山中传闻,“听说将豹子山吃掉的威虎寨二当家就惯常使大斧,他们威虎寨居然敢盯上咱们黑鹰岭……”

董梁的话让聚义堂众人窃窃私议起来,燕山鹰也焦虑地搓着手起身在堂上来回踱步。

黑鹰岭的新仇旧恨都是熊黑惹出来的,他死了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引来多少找黑鹰岭报仇的人。

燕山鹰狠下心来,挥手招来两个喽啰,冷声道,“将他带下去插(杀)了。”

“啊!大当家的饶命啊……”

董梁哪知道自己实话实说也能送掉一条性命,惶恐不甘的颤抖嚎叫,可他趴在地上胡乱喊了好几句都不见有人拖自己出去,纳闷稍微大过了恐惧,董梁瞧瞧看向了站在堂上的大当家。

熊黑死了,这帮人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么!

燕山鹰将案几上的茶盏砸下去,怒喝,“耳朵都聋了么!”

“大当家的息怒。”

拖董梁进来的喽啰平静说,“一个奸细口中传出的消息怎能当真,大当家的不经查证便随意处置手下性命,若熊黑当家的平安回来,此举不是伤了寨里其他兄弟们的心?”

“可要是熊黑真带那么多人死在外面,威虎寨伙同那些与我们有仇的山寨土匪一齐攻打我黑鹰岭,你该如何!”

“熊黑当家的带众多兄弟去豹子山报仇那日浩浩荡荡,这消息想瞒也瞒不住,他们至今未归,死有可能,生亦有可能,但黑鹰岭与豹子山相距甚远,就算他们能平安回来,其体力也不足以与我们一起对抗侵扰,因而咱们既要做好与熊黑当家的内外夹击的打算,也要集结寨中所有弟兄做好反攻的准备。”

他所言有理,燕山鹰却有些犹豫,“可是……人手上恐怕……”

“大当家的放心,黑鹰岭才是虔来山脉中最大的土匪窝,就算真到近身肉搏那步,他们再能打的一个也并不一定能干过咱们握着刀的五个!”

众人脸上皆是一副擅闯黑鹰岭之人只是前来送死的神情,燕山鹰心中虽然抱有一丝侥幸,但还是又说,“谨慎起见,还是派人给刀疤脸传个信儿罢,若有个万一,咱们黑鹰岭也算有个援手。”

堂下出主意那位略一思忖后,才颔首领命,“是。”

黑鹰岭伙房的土灶被奸细砍了,等他们重新搭柴火堆生火煮饭、一大帮子用过饭后已到未时。

楚六啃着干粮目送从黑鹰岭方向过来、吃的满嘴流油的土匪喽啰走远后,不甘心的嘟囔,“燕山鹰都差人来刀客谷报信了,就这么放他过去?他们人本来就多,要是再加上刀客谷那帮人,老子还费这劲儿作甚?直接洗刷干净与人家做下酒菜得了……”

他的声音不大,挨得近就能听见,初暒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从草丛中坐起来说,“黑鹰岭都因夺寨消息惶恐地派人出去报信求援找后路了,你指望仰仗黑鹰岭的刀客谷能做什么?刀疤脸只要在燕山鹰上门求助时不在里头堵门就算讲义气了。”

自己的牢骚被头儿听见了,楚六支吾着哦了一声,初暒问他,“在刀客谷周围转过一圈了,可看出此处地势有什么不同么?”

“刀客谷就是个小山谷,两山间低凹而狭窄之处就是山谷,刀疤脸的老窝除了比其他山寨难找了些,不都跟其他山谷一个样么,有啥不同的。”

初暒看向他说的两山间低凹而狭窄之处,说,“谷,就是最大的不同。”

初暒的嘴角带笑,但是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楚六总觉得那笑意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只问出一句,“二当家的,伍二此时大概已经将兄弟们带来了,咱们回去?”

“好。”

威虎寨二当家一句‘黑鹰岭今夜还姓不姓燕都难说’,黑鹰岭上下便在入夜前全副武装的集结在寨中大院。

有人在队伍里悄声说,“一个小虾米饿极吃掉另一个小虾米而已,威虎寨那帮杂碎以为自己夺了豹子山就能在虔来山里横着走了么……”

“就是,真当自己能耐大的能一口吞下咱黑鹰岭这条大鱼?也不晓得大当家的何故会因他们一句蠢话在寨里闹出这么大动静?”

“切,还不是因为熊黑死了,他大当家终于能尝尝做真正的大当家是什么滋味了……”

“可是,熊黑到底是真死了还是……”

“报——”

门外一守卫惊慌地闯入,不等燕山鹰反应,哆哆嗦嗦回报,“不好了大当家!熊黑当家真死在外面了,他的尸体方才被人从山上扔下来正巧滚到咱们寨门口呢!”

“什么!”

燕山鹰听闻此信面目虽然狰狞,可心中除了忐忑更多却是快意,被熊黑压了一头许久,如今他这个大当家终于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但……

熊黑此人的本事燕山鹰心知肚明,他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威虎寨竟能将他杀了,可是他们杀便杀了为何还要将熊黑的尸体专程扔到黑鹰岭门前?

虔来山土匪皆知黑鹰岭人多势众,若想拿下这里,如白日那样悄悄潜入逐向击破也比这般张扬胜算大些,而他们此举好似生怕自己所为不能叫黑鹰岭上下愤而出战似的……

燕山鹰觉得有诈,正立于队列前面背手沉思,方才听见守卫呼喊的熊黑手下飞速跑去认尸的几人回来后,瞧见他听到熊黑的死讯竟如此冷静,忍着怒气愤恨道,“大当家的!威虎寨狗胆包天,居然敢欺辱到咱们黑鹰岭门口,熊黑当家被他们杀害抛尸至此,此仇不报我等誓不为人!威虎寨的放了信,此时定然隐匿在黑鹰岭附近,请大当家的下令准我带人出寨寻找,为熊黑当家报仇雪恨!”

“不可!”

燕山鹰严词拒绝,“黑鹰岭所处地势易守难攻,威虎寨用熊黑尸体为饵就是想让我们怒极失智,跑出去给他们做靶子,若真大开寨门与他们寻仇,不正是中了他们的奸计么!来人!立即封住寨门,任何人无令不得擅出!”

熊黑手下平日跟着熊黑嚣张惯了,向来看不上唯唯诺诺的燕山鹰,而今熊黑才死,这位名不副实的大当家就迫不及待想在寨里发号施令,队列侧边为首那人冷哼一声,嘲讽怒喝,“威虎寨都杀到门前了,还要兄弟们乖乖窝在寨里等人家骑到脑袋上撒尿?大当家的别是被熊黑护了太久连刀都不会握了,此时遇着威虎寨上门挑衅害怕的站都站不稳吧,要真是如此,那小的便带人出去应付!您就封住寨门躲在此处,安心等咱们报完仇得胜归来罢!”

他对燕山鹰叫嚣完,甩臂侧身面向集结在院中的土匪喽啰,高声道,“今日在寨中东南西北四面见过威虎寨奸细的拿着家伙跟我走!”

熊黑的尸体被抬走后,黑鹰岭的寨门关了又开。

伏在不远处土坑底的伍二见状问,“二当家的,您何时杀了熊黑?”

初暒没有说话,只看着从黑鹰岭出来那片黑压压的人头不知在思忖什么,一旁的楚六答他,“我与二当家先前只是围着刀客谷转了一圈,从未见过熊黑啊。”

伍二:“那熊黑怎么……”

“看来黑鹰岭伙房冒出的黑烟当真不止给寨中土匪报了信。”初暒沉声道,“在虔来山游荡的那支官差小队也摸过来了。”

伍二惊诧,“他们在山里遇上奔波了许久的熊黑,杀了他后将其尸首抛到黑鹰岭门前!可是咱们今日才对黑鹰岭放了要夺寨的狠话,这会儿黑鹰岭那帮人岂不是会认为是咱们威虎寨杀了熊黑!”

“黑鹰岭本来还战战兢兢躲在家里等着被打呢,如今却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找咱们寻仇!咱们点儿也太背了……诶?可是他们为何这么巧赶在今日遇着了熊黑还将他的尸体扔出来?”楚六忽然反应过来,“想挑起威黑两家争斗、坐收渔利竟是那群鹰爪孙!”

伍二气急,“方大通不是正带人堵在黑鹰岭周围要道么,怎的不曾见有人传话回来!二当家的,虔来山上如今掺和进官府的人了,这黑鹰岭咱们今夜还能不能拿?”

伍二言毕,楚六便与他紧盯专注望着前方寨门外熙攘闹哄的黑鹰岭土匪的初暒。

天光渐褪,明月还未来得及高悬,黑鹰岭门前有人燃起了火把照明,却很快又被另一些人锤了一拳后将其甩在地上踩灭。

“眼下天时地利,不动手岂不辜负那只在虔来山中游荡数日的黄雀。” 初暒的瞳孔中闪过那片零星的火光后,冷静说,“你们俩速去北边树林中同潘闯及兄弟们汇合,照我先前说的打法见机行事!”

楚六:“您要一个人引他们过去?这怎么能行!”

伍二默默起身想将他拉走,却被楚六一把甩开,“二当家再能干也还是孩子,怎能让他独自跑去给黑鹰岭当靶子,伍二莫要拉我,我要跟二当家一起去……”

楚六混劲儿犯了,赖皮似的挤在初暒身边,他以为此举能使初暒心中大为感动,却没想到自己一抬头就瞧见一双冷冽的竟叫他生生打了个寒颤的眼睛。

初暒:“听话!”

她的目光不容置疑,楚六怔怔愣了一瞬而后点点头任由伍二将自己拽走。

身旁再无其他需要关照之人,初暒反手捂住别在后腰的大斧,躬身迅速朝黑鹰岭走去。

在燕山鹰面前夸下海口的熊黑手下一声令下只吆喝出数十人,见他脸上挂不住,那数十人又各自连踢带打的推搡出数十人,这推来搡去的居然还真让他们集结到五六百人,差不多将黑鹰岭一大半的人都带了出来。

这五六百人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倒是气势十足,可直到人挤着人的出了门熊黑手下才反应过来应该将这乌泱泱数百人分配好再带出来的。

趁他们队伍凌乱,初暒从队列最后大摇大摆的混迹到队列最前。

队列前面站着一位瞧着像是这些人的头儿,他正搭着一个弯腰回话的喽啰不时思忖点头,初暒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贴耳凑过去听。

董梁:“那个少年瘦瘦高高的,长得也十分俊俏,要说功夫么,他没动手小的也估摸不出来,只是……那会儿还不是饭点儿,东厨小院宁静的很,可就是因为那么宁静,小的听见枯叶被踩断的声音,转个身的功夫就见他翻墙跳进来定定站在眼前了,想来他也是有些身手的,而且他吓唬小的时还从腰间摸出一把大斧,那大斧刀刃磨得都发寒光呢,好生吓人……嗯?这位小兄弟怎的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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