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康王萧映这边也收到慕容赫晋城的消息,打从孟自容被抓又被北狄救走开始,事情就慢慢脱离他的掌控,原本以为失去一个孟自容不打紧,但没想到紧接着闻浔因就陆续发现他安插在北狄的细作。
多少年的谋算,一朝付之东流。
萧映闭着眼,阴柔的脸被光割裂成两半,看起来犹为阴毒,他手指轻摩挲手中的鎏金杯子:慕容赫竟还敢带着孟自容来,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堂下站着几位幕僚,聚在此处讨论对策,有人道:“幽州那里的人死的实在可惜,不若试探着拉拢慕容赫,重新建立交易。”
有人反驳他:“你说的好听,与慕容赫这等虎狼谋皮,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更何况现在陛下对孟自容还不知是何态度,谁知会不会突然发落了孟自容,和北狄彻底撕破脸。”
“也有道理。”
“与他们做交易干什么,我们养在重山的私兵都还在,干脆干一把大的。”
“蠢货,你拿那几个人跟沈随风的军队对抗?抗不了几日就全死了。”
底下人争论不休,各抒己见,可争来争去,什么也都争不出来,萧映肉眼可见地没了耐心。
他睁眼看向人群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人:“先生,您觉得如何呢?”
那“先生”脸上有着细密的疤痕,坐在椅子上,竟是幕僚里唯一坐着的。
他一只脚虚点着地,竟是个瘸子。
这人没站起来,拱拱手:“殿下不必着急,陛下绝不会动孟自容等人,大雍与北狄的战事好不容易平息,怎么可能轻易开战孟自容陛下一定会留着换取利益。”
“你的意思是可以再次合作?”
“不错,但恐怕慕容赫要的会更多,其中利益殿下会有自己的衡量。”言下之意就是看萧映肯不肯付出一些代价,换来助力坐上王位。
萧映想了想,几乎不出片刻,就有了主意,他看向这个从龙岭窟投奔他的谋士,大笑:“先生大才,放心事成之后,陈从玉等人就是你的。”
谋士轻轻一笑,恭敬低头:“谢殿下成全。”
*
比之陈从玉,慕容赫先见到了萧显,果然如众人所料,萧显根本没有真正处理孟自容的意思,而是借机,抬高了北狄对大雍的赔偿。
哪怕众多清流大臣劝谏萧显,要他重判孟自容,追责,做出表率,萧显依旧执意如此。
交易很快谈拢,北狄用不小的代价,保下孟自容的性命。
而在慕容赫和萧显谈判的同时,宫外也进行着一场谈判。
陈从玉少见的咄咄逼人:“公主找我合作总得有诚意,届时动作,公主又能做什么?”
萧南昭微微一笑:“我做不了什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能够说服控制朝中魏临渊这些清流纯臣。”
“公主啊,真是好算计,幽州有霍家,京城外又有沈随风,而京城内萧显、萧晗、萧显三人并立,如何能够在他们之中取胜,难道全凭我陈从玉手下的那些人?”
陈从玉面无表情,仰躺在椅子上,微微仰脸看着对面的萧南昭,在她要开口之前说:“公主不必提五城兵马司,萧显本就不信我,先前不过功劳压着他不得已给了我这个职权,等之后我与慕容赫见面或者其他动作,他必定疑我,这些兵马在我手里不会很长时间,他必定收回。”
萧南昭神色一凝,在陈从玉的长久注视下亮出底牌:“我豢养了些许府兵,入春后会有宫外春猎,那是时机恰好……”
陈从玉若有所思:“你是说那是挑动康王与萧显相争,届时沈随风会有萧映阻挡,我们则混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
但还有萧晗和霍家,幽州事毕,除了吉城镇守幽州,年老的霍老将军就要往京城方向退了,他长子霍宿淮还未婚配,他们必不会在幽州如此偏远之地久留,萧显也不会把他们放那么远,一定也是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那么他就需要解决这些人,哦,还有,还有城内的闻浔因和陆潮。
真是麻烦,陈从玉揉了揉眉心,这是一桩风险极大的买卖,可一旦做成了,他就能真正活着。
许久,陈从玉盯着萧南昭:“还不够,我要你也能掣肘闻氏一党。”
萧南昭闻言有些惊讶:“我以为以你们的关系你会亲自解决他。”她答应的爽快:“好,只是其他的就要仰仗陈大人了。”
陈从玉没应,用端起的杯子遮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