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筱抬眼看到顾卿舞轻步走进,看着她规矩地请安后,问她:“为何柔嘉合适?”
顾卿舞轻快地说:“舞儿问过澜哥哥可有心上人,澜哥哥说倾慕柔嘉姑姑许久,母后,有什么事能比一个心爱的人陪着身边更好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顾卿舞对安时筱眨巴了一下眼睛。
安时筱疑惑地问:“澜儿,与柔嘉?”
安老太太笑着说道:“是啊,娘娘,澜儿自小便对柔嘉郡主另眼相待,长大后入宫见过一次,便从此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娘娘也知道,澜儿的心思要是想瞒住大家,是肯定能瞒住的,这不,硬生生瞒到了现在,要不是殿下锲而不舍地追问,臣妇还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安时筱听闻后点点头,“此事本宫知晓了,虽然难办,但是为了澜儿的幸福,本宫会去求皇上的”。
安老太太道谢后,又与安时筱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了。
安老太太进宫,虽不起眼,却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嘉贵人问身前的人:“安国公夫人进宫?所为何事?”
回话的是一个太监:“奴才不知道,只知道后来长乐殿下也去了,里面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儿,安国公夫人便离开了,出去时喜笑颜开”。
嘉贵人对他说道:“本宫知道了,继续盯着”。
林有佳看着出去的太监,若有所思。
顾卿舞对安时筱说道:“母后,觉得可行?”
安时筱凝了凝眉:“倒也不难办,只要你父皇允准即可,一个罪臣之女嫁于安家,总比一个高门贵女嫁于安家让他放心”,安时筱顿了顿:“只是,柔嘉可愿意?即便是罪臣之女,也不能迫了她,毕竟她也姓顾,是高祖的血脉”。
“这还不好办,明日母后寻个由头,把她叫进宫来问问就行了”。
怡郡王府,接到懿旨的顾淑柔有点呆愣,也有点不可思议,自从成王被赐死,成王府中成年男丁一众获罪被赐死,女眷大多都追随男丁而去,成王府中的人便被有意无意地遗落在京城的角落里。
身旁的小月问道:“郡主,被召见也没什么的,您何必自寻烦恼”。
“被想起,比被遗忘,更可怕!”
顾淑柔心中的紧张与害怕自成王获罪后便未消减过一分,后来只希望能看管好府中剩余之人别再行差踏错,以免为自己的侄儿引来祸端。此时,骤然收到旨意,她心中的担忧与恐慌更甚,她看向同样看向她的顾陟怡,只不过七岁孩童看向她时还带着好奇和懵懂,顾淑柔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记不记得姑姑常教导你的。”
顾陟怡点头:“要谨言慎行,要看顾弟弟,要保护妹妹”。
顾淑柔点了点头,抱住顾陟怡,又把不满三岁的一双侄儿侄女拢入怀中,眸中只剩不舍,她不知此去还会不会回来。
顾淑柔进宫后便被人带着去了御花园,御花园里除了安时筱,还有安国公夫人,以及安世澜,顾淑柔识得安国公夫人,对安世澜却没什么印象,不过看到安老太太在此处,她猜测此人应是安府的人,看年龄应该是安国公府的世子或者二公子,是以在对安时筱行礼后,顾淑柔轻声说道:“见过国公夫人,见过安公子”。
安世澜心下欣赏之意微起,只凭他祖母与姑母在一处便推测出他的身份,又不确定他是否是世子,称安公子最是恰当,既不失礼仪,又不唐突。
安时筱笑着招呼她坐下:“柔嘉,你看看,这朵是什么花?”
顾淑柔看向安时筱面前的一株粉色百合,未说出心中的答案,她回应道:“皇嫂赎罪,柔嘉眼拙,不识得此花,只闻的这花香沁人心脾,想来是个奇异品种”。
安时筱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安世澜:“这是澜儿从青台山带回来的种子,培育成功后,今日送进宫来”,安时筱拉住顾淑柔的手亲切地说道:“以前,你最爱这些花花草草,今日得了新品种,本宫一下就想起你了,遂着人把你宣进宫中,与我们一同观玩一番,你老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呢。”
顾淑柔谨慎地回应:“柔嘉多谢皇嫂挂念,柔嘉也想念皇嫂,只是家中诸事缠身,柔嘉总也脱不开身进宫看望,是柔嘉的不是,今日正好有闲,本欲来探望,结果倒是皇嫂先了柔嘉一步”。
在座的众人,怎能听不出她言语中的谨慎与思虑。
安时筱笑了笑说:“今日咱们竟想到一处去了”,指了指旁边的糕点,“来,尝尝”。
顾淑柔微微敛了一下眼睛,伸出手拿一起一颗便送入口中,身旁的小月担忧地看她,只是顾淑柔却好似在品尝美味,片刻便将一块糕点吃下,对安时筱说:“柔嘉谢皇嫂赏赐,糕点很是美味”。
安时筱也拿起一块,笑了笑:“这糕点,是这花瓣碾磨所制,而且,是澜儿亲自磨的”。
顾淑柔抬眼看向安世澜,只见对方也在看她,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审视与打量,她装作不见,说道:“安世子辛苦了”。
安时筱将手中的糕点送入口中时,安世澜明显见到顾淑柔身边的丫鬟松了一口气,他心中微嗤:“娘娘想要杀人,会用这么笨的法子吗,直接告诉众人答案,是想让御史台参奏吗,真可笑”。
谁知,回神的安世澜看到顾淑柔看他时,眼里有着清透,好似他刚才的所想被她看透一般,他想再看出些什么,对方已敛下眼皮,一如刚才那般低眉回答安时筱不时的提问。
安时筱不经意间看向安世澜,安世澜起身:“娘娘,今日已叨扰许久,臣不便久留,就与祖母回府了”。
安时筱点头,“兰姑,送世子和国公夫人”。
兰姑应声出去,亭中便只剩下安时筱、顾淑柔,以及小月,顾淑柔知道安时筱要与自己说话,对小月说道:“小月,我与皇嫂有事相谈,你先下去吧”。
小月称是,虽离开了亭子,却也并未走远。
安时筱问顾淑柔:“柔嘉,你觉得澜儿怎么样?”
顾淑柔不明所以,但也谨慎作答:“世子一表人才,心灵手巧”。
安时筱趁势追问:“那你可愿嫁于澜儿为妻?”
顾淑柔自接到懿旨的心,一下定于心底,知道所为何事,便有应对之策。
只不过,顾淑柔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顾淑柔起身对着安时筱跪下:“柔嘉多谢皇嫂美意,只是家中侄儿尚在年幼,柔嘉还需为之操心。况,世子身份尊贵,柔嘉不敢高攀”。
安时筱起身将她拉起,“别动不动就下跪,本宫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别人对自己下跪了”。
顾淑柔只是低声说道:“柔嘉以前少不更事”。
安时筱拍了拍她的手背:“本宫今日只问你自己的心思,不管其他,你自己是否愿意?澜儿的品性,本宫是可以担保的,你嫁过去,不会让你受委屈。本宫听澜儿说,先帝在时,便在宫宴上对你一见倾心。既如此,以后,他身边也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外人,给你委屈受。况且,安国公府的门风,本宫最是清楚不过,即便有妾氏,妾氏也不敢向上作乱,家法不容”。
“皇嫂,柔嘉...”
安时筱见顾淑柔还想拒绝,她轻拍了一下顾淑柔的手,“你且回去想想,再回答。只是,你若是日后再想找如此好的男子,怕是没有了。澜儿再不济,也是未来的安国公,怡儿他们日后有什么难解的难题,澜儿不会不管,你再考虑一下”。
安时筱见兰姑已回,便起身,“本宫乏了,就先回宫了。这株花开得正好,柔嘉代替本宫将养它吧,若能移株成功,本宫也能为宫中平添点其他颜色”。
顾淑柔跪送安时筱:“是!柔嘉领旨,恭送皇嫂”。
抱着花盆的小月对顾淑柔说道:“郡主,真想不到,世子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倒是与郡主兴致相投呢”!
顾淑柔想起刚才安世澜看自己以及看小月的眼神,又想起安时筱对自己说的话,她心中轻嗤:一见倾心?可真会胡乱编造,她可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半点的倾心之意。
小月还在说着什么,顾淑柔未理会小月,只提醒她:“快些走,怡儿他们还在家中等着”。
林有佳听到小太监的转述,指甲掐进了肉里,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哗啦一下,桌上的茶盏与花瓶被她一扫而空,她喃喃地说道:“不可能!安国公府世子妃,怎会是一个罪臣之女?”
顾淑柔的决定还未下,宫中便出了事。
春闱正式揭榜,安世贤果真中了前三甲,而且正好是第三名。
顾卿舞接到消息的时候,高兴地问道:“状元是谁?”
青竹对顾卿舞说道:“听说是一个祁公子”。
“嗯,哪里人士?”
青竹迟疑地说道:“邕州”。
顾卿舞听后抬眼看向青竹,“邕州!”
顾卿舞对青竹吩咐道:“传信给他,让他尽快返京”。
“是!”
蓝月好奇地问顾卿舞:“殿下,谁啊?”
顾卿舞摇摇头,表示不想回答,她却在想,邕州人,难道真的和姜家有关?
蓝月见顾卿舞满面愁云,开心地说道:“殿下,今晚皇上要设宴款待新进三甲,并特意吩咐准许家人进宫”。
顾卿舞听后也心上一喜,“这倒是个好消息,快帮本宫选件喜庆点的衣裳”。
“是,殿下”,蓝月高兴地去准备。
宫中另有人也在准备着。